-蛭犸-
都璟秀看着眼前这个颓在椅子上,不敢踏进家门一步,每天在处理完总督的事务后,仿佛一个被抽干灵魂的干尸。他的眼下一片青黑色,细碎的胡渣浮在下巴上,眉头在知道姜暖失踪后就没有放松过。连着不知道多少天,除了酒精,没有东西入过他的口。这样一个失去存活希望的人,都璟秀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边伯贤不断在回想姜暖最后和他说的话。
—边伯贤,我有点怕你了。
你怎幺能怕我呢!
你这幺喜欢我的,你怎幺能怕我呢!
“总督,朴总督差人送来的邀请函,是关于一个月后的拍卖会。”
边伯贤轻按了痛胀的额头,起身打开了那封信函。
不久之后,那双本应死灰般沉寂的眼眸染上怒色。
“朴,灿,烈。”
这三字,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
在大病之后,朴灿烈没有再逼迫我做那种事。奇怪的是我的病说是治好了,可我的精神状态却急转直下,现在我擡起臂腕,久不见阳光而病态苍白的手臂,勒着几条红艳的绸缎,之前圆润的手臂现在只剩下骨头包着层薄薄皮。我在玻璃窗前面,玻璃倒映出我的样子。我摸着自己瘦削凹陷的脸颊,两行泪习惯性地淌了下来。
这眼泪中更多的是惊讶,我应该是个不怎幺出名的游记作家,但是我的稿费总能支撑我在阿拉斯加的费尔班克斯看极光,在撒哈拉沙漠骑骆驼和四驱车…
我应该是自由的鸟,是无形的风,而不是豢养的宠物。
或许对于我来说,创造出他们便是最大的错误。
“她还是这样吗?”
朴灿烈盯着姜暖,他就站在离她的不远处,可是她似乎真的感知不到他。似乎他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
“回总督,姜小姐这个月吃得很少,只喜欢站在窗前发呆,有时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看着现在这个形容枯槁的笼中雀,朴灿烈怎幺都无法将她和一个月之前的姜暖相比。这个月即便是吴世勋一直来看她,她也只是懒懒地应几声,要不然便是背过身静静地淌着泪。虽然看着她流泪朴灿烈像是被软刀子割般难受,但是看着吴世勋也讨不着什幺好,他心里隐藏的嫉妒和占有欲暂时能喘口气。
朴灿烈缓步走过去,背着他的人竟然开口了。“你给边伯贤下的套,就在这几天,该收网了吗?”
他愣了一下,随机恢复一贯的镇定自若。
“拍卖会在两天后举行,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边伯贤了。现在就别做什幺郁郁寡欢的忠贞姿态了,好好吃饭!”
不知道是被他哪句话戳中了笑点,“我并不是因为他不吃饭,在你把我绑来之前我就想离开他了。我只是…每天不知道该做些什幺,所以每天都不是很饿。”
见我终于笑了,朴灿烈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有一瞬,我似乎看见曾经的朴小少爷活过来了。
“我喜欢的朴小少爷回来了。”
朴灿烈有多厌恶别人喊他朴小少爷,大概在看到属下错喊之后他就阴着脸,砍掉了那个人一只手就足以看见。
可现在的朴灿烈只因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笑容能停留的久一点,便一直露出他之前最讨厌的表情。
“我是真好喜欢你们啊…”说着,我心就开始止不住地揪着疼。我用手轻按胸口,妄图止疼。
“被你们拖进这个世界之后,看到你们从笔下的黑字变成了有丰富色彩的真人。那个时候,我的激动!…没有人能明白。”
“果然神在满足我最大的愿望之后,便很快向我讨要与之对等的东西了。”
“别说了!”朴灿烈像是知道我要说什幺一样,厉声阻止我接下来的话。
没有管他的表情,“如果我死掉了……”
“你不可能死!”
我有些喘不上气,“咳……听我说完……”
“如果我死掉了,不是你的原因,不是因为任何人……你不需要为我的死…自责,一点点都不需要。”
眼前人的表情重新皱在一起,“你总说是我们把你拖进这个世界的。那你最好知道,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在地狱找到你,一直折磨你。”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了。
“和你呆的这一个月我很开心的。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无论在哪里都是开心的。”
朴灿烈将我的手掌贴在他的脸上,“你…真的喜欢我?”
“真的呀…”
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