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收雨歇,司空见离收拾残骸,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将凌乱的狼藉还原本来面目,就连被褥上的褶皱都被整理得如出一辙,看不出一丝破绽。
只是,在给她塞玉杵的时候,司空见离一个没忍住,对着她的花穴又亲热了一番。
确保一切都没有纰漏,司空见离按照原来规划的逃跑路线顺利出府。
司空见离离开后,约莫一刻钟,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嬷嬷从外面打开门进来,目不斜视,收拾了地上散落的衣物便转身离开,对床上香消玉殒的王妃是一眼都不敢多看。
该嬷嬷姓陈,原是冷徽烟生前的陪嫁嬷嬷,服侍过冷徽烟的生母,冷徽烟身逝后,陈嬷嬷虽然对王爷惊世骇俗的举动颇有微词,但也无可奈何。
事到如今,见王爷将王妃照顾的这幺好,她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装聋作哑,只管在有生之年好好协助王爷料理他和王妃的日常生活琐事,并将王妃没有入土为安的事隐瞒得滴水不漏,同时防范着不让外院的丫头下人靠近王爷的寝院。
只希望,有朝一日,如果这件事被捅穿了出去,夫人日后知道此事,不要被她气出病才好。
陈嬷嬷一双精明的眸子中满含沉痛,她悄悄退出寝院,默默将门掩上。
竹柏交错,沿着蜿蜒阴翳的石子路,陈嬷嬷回到她的住处。
王府的一干下人里,除了管家,只有她拥有独立的小院。
是王妃走后不久,王爷命人给她新辟的,小院远离王府的其他下人,又在暗卫的监控之下。
既是为了防备她,也是为了防范其他下人。
而她,只要把王爷寝院里的大小生活事务料理好就行,虽然只有她一人,但是只要给寝室焚焚香,收下每天的换洗衣物,定期打扫下屋里的灰尘什幺的就行,所以她每天空闲的时间很多。
闲暇下来,她就会给王妃做衣服、绢子。
这还是王爷要求,王妃生前贪美,即使眼下只能躺在床上,王爷也把她装扮得尽态极妍,姝色无双。
西市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来往行人摩肩接踵,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式各样的摊子数不胜数,沿街叫卖的糖葫芦,大街中心民间艺人在表演杂技,还有打着幌子,喝些小酒,摇铃呐喊的江湖游医,无甚本事,能骗到大钱最好,骗不到有个小钱喝喝酒也能满足。
浠辰国民风开化,大街上能看到许多成双成对的男女在溜街,相比平头百姓,一般衣着华贵些的身份人家会相对矜持,但也不掩饰两人间亲密的关系。
司空见离悄悄溜进一家成衣店,再出来,已经从头到尾换了装束,头发全束,以玄墨色的发带固之,一袭同色绉纱广袖长袍,俊毅的面庞上带着少年的三分稚气。
饿了一宿,司空见离找了间客栈用膳,吃饱喝足后,他赏银给店小二,唤他雇来一匹马,一径往城外疾走,回到城外一处幽静的竹林。
奔疾的马蹄声引来声声犬吠。
“善清,苍虬,我回来了!”
犬吠声越叫越烈,越来越近,转眼间,一条青灰色的狼犬朝他奔疾而来,追着他的马儿,直到司空见离在一个竹院外勒住缰绳。
“久违了,苍虬,怎幺你一个在家看药草,善清呢,是上山了还是进村了?”司空见离翻身下马,蹲下腰,摸了摸苍虬的脑袋。
苍虬摇摆着健尾,上身不时立起,前肢一直往他身上扒,以表达它的喜悦。
司空见离径直往院子里走,院子里晾晒了好几筛草药,而邬善清既没有出来迎接,也不在药田里躬身穿梭,司空见离掐指算了算,猜测他应该是到附近的村子里去义诊了。
司空见离拾阶而上,门上的横匾处用毛笔写着沁竹轩三个大字,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入木三分,司空见离每每见了都忍不住大加赞叹。
如果邬善清不是一心想要悬壶济世,否则凭他的才学,他日定然是个闻名遐迩的大书法家。
沁竹轩的名谓虽然清雅,实则不过一篱笆院子,位置偏僻,环境清闲,鲜少有人光临,和季修持的府邸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过邬善清看中这里最主要的原因是它背靠获姑山,草药丰富,雪峰上,深山里还生长有许多世间罕见的珍贵药材。
沁竹轩是邬善清的寓居之地,也是他的寓所,更准确来说,应是邬善清的院子,司空见离不过是出钱请人建造的人。
司空见离是个行走江湖的,常常居无定所,每次回京,都是蹭的邬善清的住处。
他回到寝室,稍事休息,苍虬见状伸长四肢趴在他的竹床边上,立着双耳,闭着双眼假寐。
无需提防,司空见离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一个时辰后,他醒来,睁着眼看着屋顶,缓缓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支做工精细,精雕细琢的发钗,珍而重之地收进怀里。
随便收拾两件衣衫,也不知道邬善清什幺时辰回来,怕他回来的晚,夜寒霜重,他把院子里的几大筛子全都收回来放到架子上,给苍虬喂了些吃食,他踏上马,需要赶在申时前回城。
苍虬连吃的也没顾得上,见他上马就走,它一路狂奔送他走出三里路这才抄近道回了沁竹轩。
归还马匹后,司空见离顺带让店小二给他备了些干粮,随后来到穆安王后院的围墙外,确定墙内没人经过,他选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僻静处翻墙而入。
他在夜潜穆安王府前,对其府上的布防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即使青天白日,也不怕被人发现。
就算被发现,他有自信没人追得上他。
甚者,季修持白天只安排一名暗卫看守寝院的做法更是便利了他。
他将包袱放在软榻旁边,发现散落在塌边的衣物已经被人收拾了去。
他愣了一下,思维发散。
看来此人深得季修持信任,如果没猜错,还是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一则季修持必不愿冷徽烟让男人瞧了去,二则年轻女子多祸事,容易惹麻烦。
不作多想,他欺身上塌,侧身躺倒在床,单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冷徽烟。
静静地看了半晌,从怀里把钗子拿出,在她头上比划了几下,寻一处最合适的位置插入她的发中。
这钗是他在赚了第一笔钱后买的,花了他将近三百两银子,论好嘛,不算稀世珍品,说差嘛,也够穷苦人家将将生活一辈子。
指尖顺着发钗,绕道她耳后,四指端在如琢如磨的耳后,掠过玉珠似的耳垂,指背轻轻摩挲着她如蟠桃般饱满可爱的腮颊。
看着看着,神色渐渐黯然。
无情最是天老,叫人生死两茫。红颜不应薄命,奈何天公夺早。
司空见离陪在她身边许久,躺到身体有些麻了,他慢慢起身,捏了捏酸麻的手臂,紧接着在季修持的寝室四处摸索,却没什幺意外发现。
直到远远听到季修持沉稳中带着急切的脚步声,司空见离立马跃上原来的藏身之处,摸了摸胸前的钗,他松了口气,所幸发钗先前被他摘下,否则仓忙间,把她的发髻弄乱事情就大了。
季修持刚进门,司空见离就闻到来自他身上醇香的酒味,他不喜酒,却也忍不住暗自赞叹,穆安王的好东西果然不少,这酒闻起来堪比宫中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