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蓊郁气

过去五十年,东南诸国互相攻伐吞并,战祸不休,惟帝畿所辖之境,太平富庶,人民安乐。

一则为告慰先帝,二来为炫耀,天子安排表弟下榻绛阳院,倾府库之力,日日畋猎,夜夜欢宴相款待。

仙宫一般绮丽的西苑,珍禽异兽飞走的上林,搬演到深夜的霓裳、水调,繁华过眼,会稽王无所触动,惟客随主便。

这让天子觉得自己既纨袴,又无聊。直到他祭出嵯峨,敬聃老成沉静的眸中,终于泛起异彩。

“阿兄?”他望着嵯峨凌波绝尘,消失在殿角,回转头来,问,“听娘娘说,阿舅阿妗膝下仅有陛下独子,并无女儿。”

天子笑着解释:“嵯峨是姬阿婆的姪孙女,学步时抱来宫中养,是以一直唤我阿兄,我也当她是妹妹。”

“郡主龄几何?”

“过了年十四岁。”

“可曾择婿?”

天子微顿,答道:“尚未。听着阿聃似有意?”

敬聃离座长揖,“臣愿求郡主为妇。”

天子不意他如此直接,迂回搪塞:“婚姻大事,岂能自主?阿聃不先回国问过姑姑,再做定夺?”

新丰公主夙称骄戾,先会稽王时代,即与夫君共治其国,如今为王太后,更是独断。诸子但有违逆,必施之荆楚。

天子犹记得,敬聃幼时曾在书信中描述公主教子,把自己打得上窜下跳,语气颇调皮:“……或如脱兔,或如飞雉,或如惊猫,或如遁鼠。”

敬聃明白天子意之所指,会心一笑,“我娘娘——我志倘能屈,也就不是我娘娘的儿子了。——若能得郡主为妇,臣愿为陛下犬马,甘受驱遣,万死不辞。”

天子望着一脸坦诚期待的他,心中小得意,口上却道:“你看天下的诸侯,个个都自称是我的犬马,实则呢?”

敬聃遂笑问:“臣当如何,方为陛下之功犬?”

帝室与大小滕国不睦,由来已久。天子伐齐败北,两滕国竟也停了贡赋。天子欲击之,恐再败益难堪;坐视,又咽不下这口气。敬聃主动请命,何乐而不为?

再英雄的少年王侯,此刻只争做他的功犬。

嵯峨,他可爱的嵯峨,雪肤花貌,举世无匹,十六院的蓊郁仙气,泰半出自于她。多亏了她,他方得胜敬聃一筹。

彼时,天子不觉得自己会失去她。滕国为太祖长孙之国,根深叶茂,岂是敬聃一个后生小子轻易能倾覆的?就算能拿下,他的部曲,他的国民,他的母亲肯答应他将来换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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