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这半年,梨花坞早已大变了样。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
说世外桃源有些夸张,却也是治安良好,吃穿不愁的安居乐业之地。
这半年中,凡入梨花坞的人,皆有一天两餐的免费食物,虽只是清粥白面馒头,却也足够温饱。
想吃点好一点当然也行,只需接受梨花坞安排的基本工作,就能赚钱购买其他食物。
然后是接受必须的普及教学,满两月后通过基础考试,且年满十三岁者可申请分配独立住宅落户。
成功落户满三月,符合一些基本条件者可低价承租田地,每人不得超三十亩,每户不超两百亩。
有能力者还可以租商铺经商。
六岁以上十三岁以下年幼者则必须入学,学校提供免费吃住,年满十三岁后方可申请住宅外住。
这段时间因为涌入的人太多,管理人手严重不足,三个月前又从同仁宗征集了人手过来帮忙,不需要修为多高,只要有意愿的弟子皆可申请。
发展的像模像样的梨花坞重心仍是山上在建的春华书院,依照现在的进度,还有一年多才能勉强竣工。
这时的山脚下小型书院已经小有规模。
回来的第一天姚杏杏就带着祝承去书院转了一圈,了解书院的模式和环境,如果觉得不适合,便送他去庐城。
“姐姐会在哪里?庐城还是这里对我而言都很陌生,我只认识姐姐一个,我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少年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可怜无助,好像生怕被她抛弃一般。
她明白在苦难中死里逃生,祝承难免会有一些应激心理反应,但自己不可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他需要摆脱那些阴影走出来,不过不能操之过急。
“既然如此,你后天就要到书院上课,接下来一年我都会在梨花坞中,遇到什幺事都可以来找我。”她按着少年偏瘦的肩,开导道:“这里很安全的,你也要去认识一些新朋友,开启崭新的生活,不能一直困在原地。”
祝承沉默的低着头,他知道那些事都过去了,可痛苦的记忆还在,有些伤疤永远的刻在了身上。
深夜噩梦会侵袭而来,整个人仿佛淹没在了绝望的潮水,濒临窒息,无法解脱。
那些梦魇负面情绪,他疲乏的无力与之对抗,只想退缩逃避,可此刻在姚杏杏面前,在她的注视下,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她对自己失望。
她是现在唯一关心他的人了。
少年努力露起笑容,认真承诺着: “知道了姐姐,我会努力学东西,未来一定可以报答你。”
所以请不要对他失望,也不要抛弃他,他会拼尽全力变成她想看见的样子。
她哪要他什幺报答。
姚杏杏心中叹气,摸了少年的头,却是鼓励的说:“要帮上我的忙需要你很厉害才行,既然说了可要加油哦。”
无根的浮萍总需要一点羁绊才能安心停留下来,如果少年暂时没有,她可以先担任这个角色。
第三天姚杏杏亲自送他去入学,既是来给祝承带路,也想顺便考察一下教学的各种情况。
学院的学子普遍年龄在十一二岁,十四五的也不算少数,但祝承这种超过十八岁的很是稀少,把他安排进哪个班让姚杏杏犯了好一会儿难。
到底是按进度好还是年龄好?
学院根据不同的学子情况,分有基础班、进修班和入道班。
基础班主要是学文习字,进修班则是在有文化的基础下开始接触修炼知识。
一年理论知识结束后,根据喜好和天赋可选炼丹、画符种植草药等课程修习,晋升为入道班,开始系统的修炼。
祝承当过多年散修,识字也懂得基本的修炼法门,倒是可以跳过基础班入进修班学习理论知识,对各种技能有一定的认知后再选择发展方向。
把少年送进教室后姚杏杏没有急着走,在旁边听了半节课,看他适应的还不错后,才放心的离开到处逛逛。
她一走,教室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授课的同仁宗弟子顿觉压力骤减,说话也不磕磕碰碰咬舌头了。
他原本是宗门里最普通的外门弟子,天赋一般,修炼又慢,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宗门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三个月前,一次偶然他看到一个远派任务,想着外出环境虽然不好,但人少,没有太多竞争压力,干个几年混个分部小管事也不错。
于是便报了名,凭借过硬的理论知识和口才,成功被选上。
后两天听同门一直讨论吉阳分部正在招人,他还后悔要不要退了不知名的梨花坞外派任务,去吉阳,但之后发现想去吉阳的人实在太多,怕被刷下来所以才没退。
到了出发这天,他带着遗憾登飞舟,峰回路转的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梨花坞离吉阳很近,且梨花坞还是宗主常驻之地。
那一瞬间,飞舟上无数师兄们看他的眼睛都绿了,恨不得强行把令牌跟他交换,自己去梨花坞建设学院,同宗主开疆扩土做贡献。
入宗十年有余,期间他听过无数关于他们这位宗主的传闻,疑似顶级宗门的天才弟子,实力与美貌并重的元婴大能,最重要的是以一己之力建立这个把他们当人看的宗门。
创新功法,平等对待水系,无差别共享修炼知识,为无数散修提供容身和习之地。
以上任何一件举动放在元婴修士身上,都值得众人敬佩感叹,可偏偏有人将这些汇聚于一身,优秀的足以让人伏地膜拜。
今天宗主还听自己半天课,这事儿够他在同门面前吹个十年!
同仁宗弟子一想到门派第一人听了自己半天课,讲课时愈发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力图让宗主看见自己为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赤忱。
他在台上唾沫横飞之际,下方学子也在窃窃私语,他们中有的认识姚杏杏,有的不太认识,但看授课老师紧张的样子,也知她身边不一般。
于是更加好奇由她亲自送来的祝承是什幺人,跟她又是什幺关系。
其中有人按捺不住的跟祝承搭话,想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但任他们如何招呼,少年一概不理会,低头看着面前刚领的书籍,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