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做错了吗

摔门出去的闻川坐在车里,低着头双手插在黑发间,久久没有动弹过。

他说完那些话后,就后悔了。

闻恬瘦小的身子抖得厉害,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黯淡了,眼底布满无措茫然,越聚越多,成了薄雾,又堆积成水汽,顺着眼角滑下。

那是他捧在掌心里疼宠着长大的女儿啊,他何时让她这样难过过,平时磕了碰了他都心疼地不行,方才却对她这样疾言厉色。

可闻恬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他难道不该将这非念掐死在萌芽里吗?

这份喜欢没有错,错在对象不该是他这个亲生父亲。

他的恬恬青葱美好、娇俏可人,未来前途无忧、一生光明,理应喜欢那些有志少年,两人携手共赴余生。

而不是他这样一个满身疮痍、灵魂枯朽的老男人,更何况两人之间还隔着剪不断的血缘关系。

他闻川这辈子注定与爱无缘,孑然一身,所以他不能拖累恬恬。

正如自己方才所说,何秀坟头上还刻着“闻川之妻”这四个大字,那里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闻恬是翱翔在天际的飞鸟,他不能束缚住她的双脚。

恬恬,别怪爸爸,你想做什幺爸爸都支持你,唯有这超出父女之外的感情我不允许。

闻川打开车门,路灯下,高大的背影一晃一摇,染着孤寂和沉重。

他提着一袋啤酒回来,借酒精麻痹自己想冲上去安慰女儿的冲动。

酒能消愁,可他却越喝越清醒,越喝越心凉。

他才36岁,正值壮年,却除了女儿外,一无所有。

眼下,他要把自己唯一的光也推开了,心如荒草,眼里空寂,余生得过且过,麻木不仁。

在车里睡了一夜,闻川撑着昏胀的脑袋坐了起来,满车的酒味熏得他

直犯恶心。

于是他草草收拾了车子,拎掉空罐,朝楼上走去。

他费劲地思考着待会儿该怎幺面对闻恬,还没想出个主意,她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爸爸,你回来了?”穿着格子围裙的少女听到动静,从厨房里钻出来,“我给你煮了粥。”

闻川换鞋的动作一顿,木然地点了下头。

当什幺事都没发生过?

他做不到,他必须要让闻恬放弃这份非念。

于是两人吃饭的时候,闻川再次开口了,平和的语气却透着不可反抗的坚定:“恬恬,高中去住校吧,你该学着独立了。”

一句话让闻恬红了眼眶,她将哽咽和难受全部吞下去,微微笑着同意了他的安排。

于是,闻恬的住宿生活开启了,她白天依旧是一副甜美乖巧,认真学习的模样,晚上却思念着父亲夜夜难眠。

人前正常,人后反常,她把自己伪装得很好,只有越来越消瘦的身体知道一切真相。

她每个周末都回家,却没有一次见到父亲。

只有桌上还保温着的饭菜告诉自己,她爸爸还是在乎她的。

所以为了这份微薄的在乎,闻恬含着泪将每道菜都吃完。

然而吃完饭后,才站起来,腹中翻滚的感觉立刻上涌至喉头,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扒着马桶吐得浑身虚软,连手机都握不住。

闻恬颤着手给父亲打电话:“爸爸,我难受。”

听着话筒里女儿低喃中带着痛苦的嗓音,在开车的闻川一脚油门,连忙朝家里开去:“爸爸马上回来。”

闻川心急如焚,不停地哄着她,等回到家的时候,额前后背全是汗。

看着瘫坐在马桶边脸色发白,眼角都是泪痕的女儿时,男人瞳孔骤缩,呼吸发紧。

他三两步跑过去将人抱起,抖着嘴唇说:“爸爸带你去医院。”

闻恬靠在父亲胸前,费力地朝他笑了笑。

他为她焦急紧张成这样,眼睛里明晃晃的关心让她心安,她爸爸还是很在乎她的。

医院里,戴着眼镜的女医生给闻恬检查完后,将闻川叫到一边:“你是小姑娘父亲吧?”

男人点了点头,着急地问:“医生,我家姑娘怎幺样了?”

“怎幺样?你这个当家长的怎幺照顾孩子的,她都得了神经性厌食症了,你怎幺一点都不知道?”

厌食症?

他脸色发白,一副颓丧的模样让医生微叹了口气,又软了语气安慰他:“也幸好你带她来看了,还不算晚,我给你个饮食安排手册,你按照那上面的慢慢给她进行调理。”

“不过,我看小姑娘好像有心事,你让她母亲多和她谈谈心,看看小姑娘到底怎幺了,这种心理障碍性疾病要想彻底根治必须得先解开她的心事。”

闻川听了她的话,呼吸一窒,闻恬的心事?

那不正是自己吗?

他以为两人分开会有利于闻恬淡忘这份非念,却没想到他故意的疏远会造成女儿心理上的问题。

自以为的对她好,却让她受到伤害。

他做错了吗?

看着闻恬穿鞋的背影,原本正好的粉色毛衣现在空荡荡地紧贴着背部,随着弯腰的动作露出中间那条明显的脊柱,狠狠地扎着他的眼,仿佛在控诉他这段时间的冷淡疏远。

男人靠在墙上微弯着背,墨色的瞳仁里翻滚着浪潮,一时风起云涌,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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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川:孩子大了,思想怎幺歪了,不能打不能骂的,真够闹心。

帧帧:过不了多久(没几章)你也要歪了。

恬恬:先开心一下。

珠珠哦,大家看完文不要忘记啦,每天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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