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不自觉暗了暗眼神,亲生的和收养的到底还是不一样。那股自然亲切的父女温情是她抄写再多经书也换不回的。
皇帝被二公主的撒娇闹得连连投降,“好了好了,蓝琪儿,想要什幺赏赐?皇阿玛都满足你。”
二公主娇俏一笑,“皇阿玛,女儿也不多要,就是听说您新得了一方徽墨,不如送给女儿。女儿得了一定认真习字,皇阿玛若是不信,下次亲自来检查女儿功课。”
这一招真真是一箭双雕,要的赏赐不见得有多贵重,但却要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还顺便预定了以后拉皇帝去长春宫的机会。
皇帝应下了,荣妃满意的笑了。
有孩子的纷纷羡慕不已,急着撺掇孩子出来表现,没孩子的嫔妃恨不得下一刻就生个孩子出来。
只有端静静静垂首坐在众人之中,努力降低存在感,不想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看着不断上前表功的阿哥公主们,绿衣有些焦急低声道:“公主,您怎幺不把您绣的抹额送上去呢,您绣的那样好看,刚好皇上也在。这是博得皇上关注的好机会啊。”
端静只轻轻摇头,若是原先十五岁的她,她一定试着去凑这个热闹,企图引起父皇的注意。
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重新活了一辈子,她早已经在那段远嫁的不幸婚姻中,在漫长时光中,看透了一切。
不奢望才不会失望。
更何况那个人还在不久前深深的伤害过她,她纵使决心遗忘这件事,如今也实在无法坦然在他面前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儿。
任何能引起他注意的事情,她都不会去做。
皇帝待的够久了,给足了皇贵妃面子,也满足了一众妃子的期待。
又应了庶妃袁氏娇滴滴的请求,决定晚上前去和她交流交流思想,顺便看看她刚为自己生下四个月的女儿。
袁氏年轻貌美,入宫不久,生育后身材越发丰腴娇美,想来别有一番风情。
皇帝勾起一抹笑,不禁想入非非。他正直壮年,又向来欲望强盛,这些日子因为皇贵妃的身子陪了她许久,好些日子没有临幸后妃,如今皇贵妃略有起色,他也可以泄泄夏日炎热的欲火。
皇帝走后,皇贵妃便称精神不济进了内室歇息,众人也极有眼色地纷纷起身告辞。
唯有端静缓缓的落在众人之后,悄悄的将绿衣手中的盒子递给了清枝,“清枝姐姐,这是我亲手绣的抹额,还供在佛前念了七日的《药师经》,如果皇贵额娘看得上,就勉强一用,也算尽了我的一份心了。”
清枝没想到居然还有人送礼避着皇上,一点也不表功,想想那些为了表现闹得皇贵妃不胜其烦的阿哥公主们,清枝第一次觉得不起眼的三公主是这般贴心。
她第一次认真的瞧了瞧三公主,清枝惊讶得发现,自己居然才发觉三公主居然生的如此动人,如今已经倾城之姿初现。
假以时日,即使是后宫最美的卫庶妃也远远不及。
可或许是因为三公主总低着头不说话,又或许是大家习惯了忽视她,竟然无人发现不知不觉中,三公主已然悄悄绽放风华,美丽得动人心弦。
仿佛山间温柔的风,又仿佛河上娇羞的莲,惹人不自觉地想去怜爱和占有。
清枝觉得自己若生为男子,定然要将这独独被自己发现的绝世风景占为己有,可惜这风景目前除了自己还无人欣赏。
送了礼后,端静便转身告退。
清枝将抹额奉到皇贵妃面前,皇贵妃抚摸着这栩栩如生的牡丹,不由慨叹,“三公主有赤子之心,以前也总是这样,送的东西虽不起眼却再贴心不过了。看她这刺绣,显然是下了苦功夫的。”
清枝也感慨万千。
“敲打敲打内务府,别总可着老实人欺负。”皇贵妃吩咐道。
清枝赞同的点点头。
那边,皇帝才出了承干宫不久,又命人回转。
御撵之上他突然想起昨日御医对他说的话。
皇贵妃身子亏空已久,如今不过是将养着而已,想要彻底好起来根本没有可能,不过吊着命罢了。
康熙心里有些感慨,想起表妹陪他这些年的情谊和那个生下后不久就夭折的皇八女。
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又想起了早先各个皇子皇女们对皇贵妃的尽心与尊重。
康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封她为后,为她冲喜。
圣驾回转,而这边端静正带着几个宫女踏出承干宫,狭路相逢,端静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局面。
避无可避,她只能连忙低头,俯身行礼。
皇帝端坐于上,眼神不经意的扫过行礼的众人,微微一滞。
人群中那个穿着一身水绿旗装,戴着翠玉耳铛的女子,侧脸看着有几分熟悉,但她低着头,看不太清面容。
但看她衣着打扮,显然不是宫女,难道是哪个被他遗忘了的答应常在?
皇帝看着她洁白如玉的侧脸不由心念微动。
错身而过,端静缓缓放下了提着的那口气,连忙带着宫女快步出了承干宫。
皇帝微微回头,看着那个似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带上了几丝探究。
梁九功顺着皇帝的视线也看了看,他作为皇帝的贴身大太监,自然是要记住皇帝记不住的一切。
他低声回道:“万岁爷,好像是三公主。”
皇帝凤目微眯,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嗯了一声。
三公主?
他有些为自己方才的遐想而羞恼,但面上无波无澜,丝毫不显。
听闻皇上驾临,皇贵妃又连忙从床上支起身子来迎接。
皇帝忙扶住她,皇贵妃靠坐在床上,神色有些疲惫,额头上带着端静方送来的牡丹抹额,增了几分雍容。
那抹额实在精致,皇贵妃着人看过没有问题,便戴在了头上。
皇帝也多看了几眼,赞道:“表妹这抹额倒是精致脱俗。”
皇贵妃摸了摸额头,笑道:“是三公主送的。”
皇帝微微挑眉,“方才朕在的时候怎幺没送上来。”
皇贵妃对端静的乖巧向来有几分好感,替她美言道:“这孩子向来如此,总是默默地付出,不求什幺回报,也不爱争锋出头,安静地有些可人怜。”
“这抹额不知她绣了多久,旁的孩子都忙着在您面前表现。偏她等人都散了,才悄悄给我。”
皇贵妃感慨,“是个心眼实在的好孩子。”可惜偏偏不受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