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祝宁宁回来的时候,柳棠已经在沙发上睡熟了。
他确实是病得厉害,又长期缺乏睡眠,说是睡着了,倒更像是昏迷不醒。
祝宁宁洗了手,轻手轻脚地拆开了电子温度计的包装。原先家里只有老式的水银温度计,据说是不够准,而且需要的测温时间也比较长,所以她咬咬牙,破费买了支高级点的。
悄悄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她将体温计放好,须臾便拿出来,做贼心虚似的。一看屏幕,38.9℃,差点就算高烧了,实在有点危险,必须要吃药才行。
她摸摸他的头发,凑到他耳边轻声叫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叫醒。男人迷迷糊糊地应着,眼角也是红通通的一片。祝宁宁半搂着他,将他扶起来,又在他身后塞了几个枕头。
“先吃药,吃完再睡。”
“好。”
柳棠半阖着眼皮伸出手,等着接药。看着他虚弱的模样,祝宁宁反倒不敢让他自己拿着水杯吃药喝水,就亲自喂。
男人也没说什幺,完全听她的安排。药喂到他嘴边,他就听话地张嘴。滚烫的唇舌轻轻舔过掌心,痒得祝宁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埋怨似地瞟了他一眼,但柳棠正专心喝着水,一脸无辜,倒像是祝宁宁在故意找茬。
她一个人住,买的沙发也不大,是个标准的双人座。柳棠躺下去,脚一半悬在空中,其实是挺不舒服的。
既然他还有力气坐起来,祝宁宁便想着要带他到卧室里睡。睡得好,病自然就好得快,也就能快点从她家离开。
她必然是抱不动他的,只能从下面揽住他的肩膀,做他的拐杖,一点点挪过去。柳棠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手脚软得厉害,走得晃晃悠悠不说,刚到床边,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这幺一倒,也把祝宁宁带着倒下去,两个人在床上搂成一团。柳棠的头软趴趴地靠在她肩膀上,失去意识似的,只是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呼吸。祝宁宁又费劲将他摆好,塞进被子里,手顿了顿,才帮他把盖在眼前的刘海撩到一边。
明明是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房间,可这一幕却跟三年前好像。
也许他说的都是谎话,唯有那一句是真的,他真的很信任她。他可以毫不设防地在她面前睡着,手机和行李就那样扔在原地,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
她本该利用这份信任,拿他的手机联系他家里人来接他,然后趁他睡着的时候收拾行李赶紧走,可她做不到。
和他好好谈谈吧。她想。等他病好了,就好好谈谈。她不想再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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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棠的身体基础应该是很不错的,即使是发高烧,隔天竟然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出现了感冒症状,鼻塞,头疼,咳嗽,一个不少。
祝宁宁给他煮了粥,又喂了些药。起初她没有多想,很自然地拿了勺子喂他。但他的视线总是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她被他看得脸颊又开始发烫,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就没好气地问:“你什幺时候回去?”
“老师要赶我走。”柳棠显得很失落。
“你不可能一直住在我家吧?”她把水杯放到床头,“我们现在什幺关系也没有,家里又小,没有其他床给你睡。住几天的话也就算了……”
“一个月……可以幺?”柳棠小心翼翼地问。
“不行。”祝宁宁红了脸,“太久了,我不同意。”
“……如果我跟老师签协议呢?”
沉默了片刻,柳棠看向她,“我们签个协议,老师把条件提好,我按照上面的做。这样的话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