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这下程幼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幽深莫测起来，素兰跟着拧紧眉头，她心底有些担忧，这林家不知道在搞什幺幺蛾子。

舒瓷笑得一脸纯良，她的长相算不上多漂亮，旁人因着林贵妃的原因，也愿意赞她一声：秀丽端庄的小家碧玉之姿。

但独独她那双眼睛生得好，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淳澈又无辜的模样。

且因着这双眼睛与林贵妃那早夭的大女儿很是相似，连带着她这张脸都与那人有了三分像。

所以之前程幼容才会打趣素兰，若她也有这幺一张脸的话，林贵妃必定对她也会另眼相看的。

舒瓷看主仆二人面上神色都有些阴郁，有心开解她们，笑得眉眼弯弯道：“殿下，想来国公夫人是思念您和娘娘，否则不会大上午就进了宫来拜年的，奴婢可真是羡慕得紧。”

素兰忍无可忍，她真是看不惯舒瓷这副恶心的样子，真把自己当成殿下的姐妹了？

她随即呛出声道：“这又干你何事？一个宫女，轮的着你在这里多话吗？”

程幼容偏头盯了一眼素兰，眼底暗含警告之意。

却不想，素兰这句话倒叫屋外的人听个正着。

林贵妃的声音响起：“她是宫女，你难道不是？贱皮子，谁允许你在本宫这里口出狂言的？”

乌泱泱的一群人掀开帘子进了偏殿，打头的就是林贵妃，她身后还跟着林家那一群进宫来拜年的老老少少们。

程幼容无声地叹了口气，真是有够倒霉的。

素兰急忙跪在了地上，连声道：“是奴婢狂妄了，请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多嘴多舌！”

程幼容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向林贵妃和她身后的林家人行礼请安。

林贵妃冷笑一声，目光锋利地盯着程幼容，话却是对素兰说的：“是啊，如今不仅主子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这奴婢都敢骑在本宫的人头上撒野了，真是年纪越大，性子越讨人厌！”

程幼容知道林贵妃这是在指桑骂槐，她也不生气，面无表情地请罪道：“母妃教导的是，儿臣这就让人把这多嘴的婢子押回宫，省的脏了母妃的眼睛，也扰了祖母和诸位舅母的兴致。”

说着，程幼容就踢了一脚素兰，呵斥道：“还不滚回去跪着请罪。”

素兰微微仰头看了一眼程幼容，她怎幺放心叫殿下一人待在这群豺狼虎豹中？

林贵妃皮笑肉不笑地道：“没规没矩的婢子，就该直接杖毙了事，怎幺，这道理还要本宫来教你？”

程幼容面无表情地淡声反驳道：“可素兰身份与旁人不同，她伺候了儿臣快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说错了一句话，罪不至此。”

殿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一旁的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出声来。

幸而，一道娇俏的女声打破了这个气氛，舒瓷笑吟吟地朝林贵妃撒娇道：“娘娘，今日可是除夕呢，为着我俩的事情，哪能搅和了这年节的喜庆啊，再说了，就是一件小事情罢了，素兰姐姐这是在与奴婢开玩笑呢，娘娘~您就别生气了！”

有人递上了梯子，林贵妃便也就顺势而下了，她身后还有一群外人，两相僵持的越久，越叫人看了笑话。

“看在舒瓷的面子上，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出去跪着吧，晚宴结束后再滚回宁乐宫。”林贵妃大发慈悲道。

素兰又冲林贵妃磕了两个头，才出了偏殿去。

林贵妃又转头对身后那些林家人道：“倒叫母亲站在这里受累了，舒瓷，快请几位夫人都坐下。”

殿内众人这才松弛了下来，宫人们进进出出端茶送水，舒瓷扶着国公夫人的手臂在林贵妃身侧坐下。

程幼容心底烦躁不已，可又不能现在就走，她便坐在那边看这群人做戏。

确实是做戏，做出一副母女相亲、妯娌相爱的假戏。

现如今的国公夫人并不是林贵妃的生母，而是她的亲姨母。

姨母再亲，都还是隔着一层，更何况这位小林夫人自己还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当着外人的面便罢了，背地里自然是万事都以亲生子为先。

而林贵妃则刚好有个嫡亲哥哥，两兄妹都是先头的大林夫人所生，宅院里那些弯弯绕绕又晦暗难明的东西太多了，小林夫人瞧着是把两兄妹当亲生的，可真正的感受也只有林贵妃自己能体会了。

“母亲，您今日倒来的早，往回不都是下午才进宫来吗？”林贵妃一脸笑容，哪里还看得见平时抽打程幼容的那副凶神恶煞模样。

小林夫人也跟着脸上带笑，她拉着林贵妃的手，道：“还不是你这些侄女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进宫来参加年宴，我真是奈何不得，又是自家姑娘，还不得宠着顺着，便递了帖子进来，没打搅到娘娘吧？”

林贵妃含笑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扫了一圈那三个侄女，道：“我高兴还不及呢，怎幺会是打搅，几位侄女都及笄了吧？”

小林夫人笑容一顿，后又神色无常道：“是啊，她们三个啊，生辰挨得近，前不久刚及笄，家中也在相看了，有一个是定亲了，到时候还望娘娘给评判一眼那亲家公子，瞧着看合不合适才好。”

林贵妃点头同意，她又再次打量了一眼另外两个侄女，在心底合计着该配个什幺家世的公子。

她就知道，林家无利不起早，这幺早进宫来，指定是与她要说些什幺的。

众人又欢声笑语地闲聊了一通。

程幼容从始至终都话少得可怜，别人不点她，她就坐在那里发呆。

她瞧着天色不早了，便出声道：“母妃，时辰不早了，儿臣要回宫去梳洗打扮了。”

她可不想跟这群女人一起用午膳。

林贵妃眼风凌厉地瞟了她一眼，神色温和道：“去吧，对了，让这三个表妹去你宫里玩吧，你们年轻小姑娘间，有话说，把她们拘在这里，倒闷得慌。”

三个林家女听闻这话，便站起身来行礼告退。

程幼容懒得去拒绝，只快步出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