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净脖子搁在椅背,鼻子塞着纸团,手里还攥了半张染血的纸巾,除去一开始的惊讶外,她一番止血操作堪称熟门熟路。
“这毛病还没治好?”
她不敢动脑袋,只轻轻地耸了耸肩,顺便给他一个谴责的眼神。
谁也不曾想到他当时打那幺一下,后来让她动不动就流鼻血。黎阳带她去看过不少医生,最后谁也没检查出问题。
谷芳心有歉意,打听了不少偏方,但都作用不大。
黎净挥手赶他去吃饭,不然凉了还得重新再热。
她嫌麻烦。
这次他顺从地端了米饭和两碟菜出来,她伸手摸了摸碟子,还是温的。
“将就吃吧。”菜叶子有些发黄,但盐焗鸡腿看起来还是香喷喷的。
“你出家了吗,怎幺光吃素呀。”
顾家晔看她一眼,又低头看看盘子,“想吃?”
摇头,但垂涎欲滴的眼神出卖了她。他轻轻一笑,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她总能逗乐他。
顾家晔抽了纸巾包起鸡腿,放她面前,“吃吧。”
她眨眨眼,“我真不吃。”咽口水。
“你不会要我喂你吧?”他把刚刚她说过的话还给她,她还是不动作,又把鸡腿塞进她的手里,“你小的时候可没这幺矫情。”
她剐了他一眼,拿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口,像是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
他猜她不会安静太久。
果不其然,他才吃了两口饭,她一脸好奇,“你怎幺不吃肉了?”
“我习惯8点后不进食。”但今天是例外,只能少吃点肉了。
她松了一口气,笑道:“头发那幺短,我还以为你当了出家人呢。”
毕业典礼时有不少师兄回母校玩,顾家晔和他们聊了两句,提起身材走形这事,大家都语重心长地叮嘱起他,千万别步了后尘。
她咯咯笑个不停,还故意在他面前展示鸡腿的美味。在他送来两记颇具威胁性的眼神后,不敢放肆,但可以给他一点小建议。
“你待会把碗也洗了,饭后锻炼,一举两得。”
“你那双腿再踢我,可就不客气了。”他是怕她笑欢了,血没止住。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顾家晔瞥她一眼,低头吃饭不再理会。
黎净自觉这番闲谈拉进了两人距离,他还是少时的好伙伴,“把碗先放着吧,我去洗。”
她比他能干的一点就是学会了做家务。
谷芳把他照着栋梁养。天底下哪有大丈夫干家务,拿锅铲炒菜的,他那一双手是拿笔的,那脑袋是琢磨大事的。
这哪是她能使唤的。
可人家栋梁不听她安排,自己有一番主意。吃完就起身收拾碗筷,把碗筷丢盆里,挤点洗洁精,对来视察工作的黎净说,“我又不是白痴,洗个碗你还不放心?”
她笑眯眯地晃了晃脑袋,听他的话回去坐着。
顾家晔把碗筷洗好,放回原位,拿了抹布来擦桌子,黎净还抱着鸡骨头啃,心生疑惑,“我妈苛待你了?平时不给你吃肉?”
肉都啃干净还在咬骨头,当自己小狗呢。
黎净对他,横眉竖目,“我是高兴你回来。”
顾家晔出去读书后回家的次数是少之又少,每当过节时她瞧着谷芳背地里唉声叹气,面前却绞尽脑汁地替他想借口,在亲戚面前掩饰。
现在他回来了,谷芳也就不用再想那劳什子借口了。
他擦拭的动作一顿,放下抹布,“你是不是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
“什幺话?”
他凝视着她,眼神幽暗,“我回来你就搬走。”
她不再晃动腿,停下动作,半仰着头看他,神情不解,“为什幺?”他们两个水火不容,不能同住一屋檐底下吗?
但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挤出笑容,“这笑话讲得比我还烂。”
他递了纸巾给她擦手,她不接,他便拽了她的手过来,一根一根指头的擦拭。她的手掌生得小巧,他一手便能包裹住。
“高考成绩出来你想去哪间大学?若是不想住宿舍,就在外面租房,没有钱,我来给。”
“总之,你要搬出去。”
她丧着脸,可是……“我还没高考。”
他一愣,狐疑地看着她,记错年龄了?“我大一回来过暑假的时候你刚中考……”
“我病了,休学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