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索隆,支雪没有心思想为什幺索隆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幺他没有穿上衣,她拍拍他的脸,紧闭的双眼没有要睁开的迹象,想用手来感受一下脖颈的脉搏,却发现手指已经失去了判断温度的能力。她俯下身,趴到索隆赤裸的胸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控制自己止不住战栗的身体,屏着呼吸,去听他的心跳。
忽地,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她的头,支雪擡头望去,对上索隆的眼睛。
“我没事。”索隆坐起身来,看向支雪,她跪在雪地上,样子很狼狈。衣服上满是没有融化的雪,平日里泛着光泽的乌黑长发乱的不像样,露在外面的皮肤是毫无血色的青白,可想而知她的提体温已经低到了什幺程度。
支雪把山治的外套给索隆套上,哑着声音:“我还没找到他们俩。”
“路飞!山治!”一声声嘶哑的喊声逐渐变得绝望,周围大大小小数十个个徒手刨出来的雪坑,依旧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手已经僵硬地无法再继续,支雪的泪水崩溃得夺眶而出,她掩面痛哭,脸上的泪混着雪往下流。
突然,在极度的悲痛和强烈的信念之下,支雪对周围雪的感知增强了,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只有自己和雪的空间,其他的一切都淡去了存在,而剩下的则被无限放大。
那些曾经感知不到的,不曾注意的细枝末节,都变得明显起来,她能听到雪的呼吸,能感受到雪的运动,甚至能感觉到雪的情感。
支雪急促的呼吸慢慢慢了下来,她将自己全身心沉浸到与雪的感应中去,她和雪的感知相互触碰、缠绕。
“快!往这里,我感受到了山治的方向!”支雪猛地睁开眼,拉起索隆就向远处的一块巨石跑去,通过和雪的感知共享,她能感受到山治就埋在那块巨石的前面。
索隆被支雪拉着跑,她的手虚扣在自己的手腕上,索隆转了下手腕,向下握住了支雪伤痕累累满是血污的手。
热度覆盖在冷硬的手指,带来丝丝麻痒,支雪的手不住地蜷缩了一下,那暖意好像顺着血液一路到了心脏。她动了动手指,反握住了那只温热的,带着厚茧的手。
——
被冲散的路飞寻找支雪和山治无果,他看了看背后已经意识不清的娜美,把自己的棉衣解下给娜美披上,手死死地攥成拳,迈开步子向山顶跑去。
山治,支雪,对不起。路飞紧紧咬着牙,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救你们。
不知过了多久,路飞来到了那磁鼓峰最难攀爬的一段,他擡头望一眼那顶端,将腰间用来绑住娜美的衣服用力紧紧系在自己的身上。娜美,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磁鼓峰耸立着,峻峭挺拔,像一根支撑穹隆的天柱。沟沟壑壑之间积满了白雪,这让路飞攀爬的难度再次提高了一个台阶,手不停地打滑,过于狭窄的间隙很难提供落脚点。
路飞的手指被粗粝的岩石磨破,血往下流,凝结在手腕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痕迹。他的脸和手脚已经呈现出青紫色,被冻伤的皮肤被凌冽寒风的一寸寸割裂,留下无数皲裂的伤口,雪落在上面,带来钻心的刺痛。
一定,一定要找到医生。路飞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坚定的目标,他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的每一步,但每前进一步,带来的痛楚就成倍的增加。
就快…就快到了,望着近在咫尺的山顶,路飞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然而将娜美和路飞绑住的衣服却渐渐松动,倏地散开,娜美直直地往下掉去。
“不!!”路飞目眦欲裂,正要不顾一切地去救她。
“雪云!”支雪使用能力接住了向下坠落的娜美。
松软的大片雪云缓缓向上漂浮,路飞见娜美没事,使用能力爬上山顶,当完成了一直支撑着他前进的目标时,他浑身脱力,眼睛无力地阖上,倒在了雪里。路飞身下的雪松动,眼看就要带着他一起滑落万丈山崖,一只手拉住了路飞。
呼,看到路飞被拉回山崖,支雪松了一口气。
乔巴复杂地看着这个为了同伴让自己落得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肤的人,又看了看从雪云上下来的狼狈不堪的支雪几人,将他们带进了城堡。
——
当路飞一行人再离开城堡的时候,是被Dr.库蕾哈赶着离开的,月亮的银辉照在拉着雪橇的乔巴上,照出乔巴有几分落寞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对未来的迷茫像一大团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
数架大炮同时向天空中发射了粉色的粉末,随着灯光的开启,视线变得清楚,飘落下来的一片片雪花,成了绽放在凌冽寒冬的,奇迹般的梦幻的樱花。这是Dr.库蕾哈最特别的送别方式。
樱花一直没有散去,陪伴着他们一直到驶出了磁鼓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