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枝对这种反复无常的性子也有些拿捏不住,他略头疼地叹了口气。
等他弯腰准备继续淘洗桂花时,殿内传来了程幼容的声音:“薛枝,滚进来。”
薛枝撩开门帘子进寝殿时,程幼容端坐在那边,道:“伺候人就要有个伺候人的样子,先去给本宫端点夜宵来吧,本宫饿了。”
她神色无波地盯着薛枝,只说饿了,却不说她想吃什幺。
等到薛枝去端了几盘糕点回来时,她才皱着眉冷斥:“薛枝,本宫不爱吃甜的,重新去端。”
薛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去了。
程幼容看他背影消失在门帘外时,嘴角难以克制地上扬了几分。
薛枝这次给她端来一碗清水面,说是清水面,实则是一碗下了心思的面条。
面汤嫩白鲜香,细细的面条盘旋在玉瓷碗中,还有些杂七杂八配菜游离在汤里,翠绿的菜叶子点缀在碗侧,让这碗面条多了几分好颜色。
程幼容偏头看了一眼,依然道:“本宫不喜欢面食。”
薛枝的唇角紧紧地抿成了一道直线,他伸手将热气腾腾的清水面搁在了桌子上,然后又转身出去了。
程幼容擡手撑着下巴,心底多了几分好奇,这次他又会带回来什幺呢?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快半炷香的时间,薛枝才迈着悠悠的脚步走了回来。
程幼容往他手上看了看,什幺都没有。
她横着眉,冷冷问他:“本宫的夜宵呢?”
薛枝神色无常,道:“小厨房已经没有额外的吃食了,若是殿下想要吃夜宵,下次记得提前说,他们好提前备食材。”
“噢,他们是他们的事情,你是你的事情,这不是借口,本宫今晚就要吃夜宵。”程幼容擡眸睨着他,一字一句道。
薛枝漠然无声地转身又出去了,这次倒是回来的很快。
他手上端着一个小瓷碗,同色的调羹倚靠在碗沿边。
程幼容等他把碗递到自己眼前时,才垂眸看了一眼,居然是桂花酒酿荷包蛋。
这一看就不是宫里的御厨做的。
实在是,太粗糙了,那个荷包蛋都没有煎好......
鬼使神差之下,程幼容却擡手拿着调羹舀了一勺,然后喂进了自己嘴里。
桂花酒酿微甜带酸,荷包蛋染上了酒酿的味道,便少了几分鸡蛋的腥气和乏味。
神奇的是,这碗桂花酒酿温度刚好合适,不像刚出锅那般烫,也没有冷到汤水凝固。
她就着薛枝的手,舀了好几勺吃下,但奈何往日她并没有用夜宵的习惯,此时肚子完全不饿,她根本就吃不下去。
原本说要吃夜宵就是为了折腾薛枝,哪知道最后撑到了她自己的肚子。
程幼容将勺子扔回碗里,然后就不自觉地打了一个饱嗝。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瞪着一双眸子喊道:“都怪你!本宫不爱吃蛋!”
薛枝垂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小半碗桂花酒酿,然后擡手递到嘴边就喝下去了,他没放什幺糖,入口后就尽是桂花酒酿的酸甜味道。
程幼容满脸呆滞,等他把碗随手放在桌子上时,才反应过来,呵斥道:“你,你放肆!谁允许你喝的?”
她有些气怒,却完全没发现自己耳尖都红了一片。
薛枝把小瓷碗放好后,就拉开凳子坐在了桌边,他吃东西时的动作很是慢条斯理,但那幺大一碗的面条,没几口他就整碗下肚了。
这般行径将程幼容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到薛枝吃完面,收拾着碗筷往外走时,她才大声喊道:“狗奴才——谁允许你这般放肆的?你居然,居然敢,吃我的面条!”
薛枝恍若未闻,端着碗筷就走了出去,独剩程幼容一个人坐在殿内生闷气。
“狗东西,他居然,他居然敢吃我的东西!气死我了!”程幼容气得咬牙切齿,坐在那边低声怒骂。
素兰在外面听见了声,但完全不敢进去,她就知道,这薛枝一来肯定没好事,这才多久啊,就惹得自家殿下又吼又叫的。
她在心底默默的幸灾乐祸了一会,让他目中无人,这薛枝肯定要被自家殿下狠狠整治了!
结果等薛枝再次被叫回殿内时,里面却并没有传出程幼容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她有些疑惑,却不敢上前去偷听。
结果等过了一会,殿内就模模糊糊的传出了程幼容的命令,她让宫人们都歇下,今晚薛枝值夜。
对此,素兰更是满头雾水了,但心知程幼容现在心情肯定不好,自己若是贸然进去询问的话,估计又要惹怒自家殿下。
殿外的宫人都安静地退了下去,夜色寂寥,用来照明的宫灯灭了几盏后,整个宫殿连带着宫院都黑下去几分。
而殿内的程幼容确实心情不太好。
可她完全没办法喊人进来打杀了这个放肆且无礼的狗奴才!
薛枝入殿时,程幼容明显感觉到他气压低了几分,想来他是已经洗漱好了,都要上床去就寝了,可又被叫了回来。
可程幼容哪会害怕,她一脸冷意,对着床榻扬了扬下巴,“不许碰本宫的床,但要把本宫的床暖好,否则,我就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她语气森然地命令道,真是好笑,她都还有洗漱收拾呢,他就想着回去偷懒睡觉了......
薛枝面色冷峻地盯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去给她铺床。
程幼容在他身后道:“不许用你的手碰我的床榻!”
薛枝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擡手就牵着被子的头和脚,直接就开始给她铺床了。
程幼容一看她完全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顿时就气得火冒三丈,她冲了过去,狠声道:“谁许你碰我的被子的!不许碰——”
她伸手就去夺被子,动作间带着几分凶狠。
薛枝等她靠过来时,直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了床上。
他弯腰俯身在她上方,冷冷道:“殿下,不是要暖床吗?奴才亲自给您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