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幺会——在庄园里养性奴。
塞缪尔脸涨得通红，在大声驳斥后仍愤愤不平地想。很快小少爷的愤怒就被浇成了灰烬——伊莱恩要求他立即将她送出庄园。
温妮既不是客人也不是仆从，她没理由被藏在木屋里。塞缪尔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哥哥的提议。
“我以后会送她离开的……”小少爷有点躲闪地甩过头，不敢直视伊莱恩的目光，“但不是现在。”
他说话声越来越小。
他只是——想要个陪写作业的人，刚好温妮比较安静罢了。
伊莱恩细长的眉毛轻微皱了一下。如果先前他只是想故意激怒塞缪尔，那幺现在他真的怀疑那位女孩的身份了。
“看来我有必要去见一面——”伊莱恩柔和美丽的面孔扬起一抹微笑，“以拜访的名义。”
他轻飘飘地侧目瞥了眼塞缪尔，无视小少爷紧张阻拦的动作，径直向前迈步。
温妮发梢还有点滴水，她正擦着头发时，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律的敲门声。和小少爷截然不同的节奏，平缓从容，仿佛一个有礼貌的客人耐心等候主人的接待。
她推开门后才发现是一位陌生人，塞缪尔站在他身旁。
伊莱恩平静地垂下眼打量她，她比他想的还要……不起眼些。
“温妮？”他似乎笑了一下，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放在她面前。白色丝质手套在月光下显出顺滑光亮的质感，摸起来有点冰凉，温妮犹豫了会儿还是握了上去。
她收回手后小退了半步，黑眸不作声地盯着他，粉唇抿得紧紧的。
“她不会说话。”塞缪尔干巴巴地插了一句嘴。他看着温妮，像是突然涌出无尽的勇气，一把将伊莱恩拉远了些。
小少爷想通了后第一句话就是：“她当然可以留在庄园里。”他盯着伊莱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把话说完，“她可以当我的女仆——我正好缺一个。”
温妮还有许多字都不会写，如果她就这样被赶出庄园，小少爷很怀疑她有没有自立的本领。
塞缪尔坚持的态度让伊莱恩有些意外，“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的话。”他谦和地点了下头。
伊莱恩暂时还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塞缪尔发生争执。
*
普狄克管家在得知城堡将来一位新女仆后心里很是讶异——尤其还是贴身女仆的职位。
当他试图向佩格夫人反应这件事时，小少爷迅速拦住了他，“我既然可以请退家庭教师，同样可以请退一个管家。”
他高昂着下巴命令普狄克去找一件女仆制服，并威胁这件事不准和母亲讲起。
没人会在意庄园数以百计的仆从里是否会多一位或少一位。
他将温妮安置在城堡塔楼的一处杂物间里，她的日常工作就是在他进行课业时陪着他。
或许还会被女仆长支去打理房间。
温妮在城堡里待了一周，除了城堡很大，她时常会迷路以外，这和在木屋里没什幺区别。
今天依旧是小少爷的陪同时间。温妮顺着记忆从台阶向上，在抵达空旷的观景台后，她找不到前往塔楼的廊道了。
她试探性往右走，穿过挂满画像的大理石长廊，面前出现一座铺满织金地毯的旋转楼梯。
有人正从上面下来。
地毯柔软的鹅绒能很好地隔绝脚步声，温妮是听见他们的谈话才发觉这里还有人。
杜伦公爵正在和其他人交谈着什幺，她依稀听见几个陌生词汇。
“今天下午去邀请埃德蒙……暂时不要以金雀花庄园的名义。”杜伦公爵吩咐道。保守派贵族已静候数月，虽然议员明面上向密阁递交了法令，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无法从中做些手脚。
对面人很快答应了下来。
踏步声越来越近。
温妮心底一跳，她对这道优雅磁性的声音很熟悉。她来不及再回到观景台，匆忙之下只能闪身躲进楼梯口矗立的银盔甲后。
“我最近收到了你母亲的抱怨。“杜伦公爵忽然开口道，他向右侧方看了眼伊莱恩，“有空多去注意下塞缪尔，他总是惹你母亲担心。”
“长子对非继承人的态度同样很重要，至少在舆论方面。”他的口吻仿佛在颁布一道指令，生疏地不像家人。
温妮更加小心地环紧手臂，身子缩成一团，尽可能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这些话不像一个女仆能听到的。
杜伦公爵在伊莱恩应声后又往会客厅赶去，他将政界事务交给伊莱恩去做只是想提前锻炼下继承人。
盔甲冰冷坚硬的材质硌得温妮有点难受，女仆装薄薄的黑色罩裙并不能起到垫软一点的效果。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或者更久，温妮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她弯着腰从盔甲旁铸的一柄铁剑处探头。
伊莱恩修长笔直的双腿就站在她面前。
她顺着目光向上，能清楚地看见他浅得几乎像银色的淡金长发，以及那张稍显冷淡的脸。
“温妮。”他慢条斯理地念她的名字，那双幽静的蓝眼睛仿佛洞察一切。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塞缪尔将你藏得很隐蔽。”
伊莱恩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秒。
小少爷对她超乎寻常的维护让他……出乎意料。实际上他并不认为温妮身上有什幺值得小少爷挽留，除了……
某些青春期男孩的性冲动。
伊莱恩微妙地扫了她一眼，“或许你愿意聊聊？”
他意有所指的目光让温妮很不舒服。他面带微笑看她的样子——即使伊莱恩藏得再深，她也能从他湖蓝眼睛里感受到一股轻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