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头正一脸阴沉的肢.解尸体,见女孩和我来了也不开口讲话。
那女孩把我放到了我刚起床不久的停尸台上,转头看了一下觉得放的有些歪,就又用手把我脑袋扶正了。
她向老头走了过去,十分自然的加入了分,尸行列,随意抽了把刀剁的邦邦邦也挺响的。
我压力山大。
舔着嘴唇盯着天花板数落在上面的苍蝇,觉得心脏砰砰砰跳跟鱼弹上了岸似的。
我有些想晕过去,但直到脖子一下都麻木了,思绪还是非常清晰,甚至因为察觉不到身体上的触感,五感变得更为敏锐起来。
老头在灰黑色的围裙上抹了一把手里的血,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终于大发慈悲肯施舍给我阴沉一眼。
“我……我又回来了。”
我觉得有些丢脸。
不过幸好爸爸和格洛莉娅不在这里,就还能勉强装出点样子,这时候我就有些庆幸我没有气了,至少他们看不出我的心虚。
“哐—!”
老头一刀剁断了开胸大哥的大腿,渣子四溅,让那粉发女孩也不由斜睨一眼,她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刀,正用气转化的丝线试图把断掉的皮肉给缝了回去,因为时间皮肉腐烂僵直,她缝的到处都是歪歪扭扭的,还一个劲在掉渣。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幺对我有些满意了。
“听说白麻能既能保留理智又能隔绝痛觉,就算是老子我也很少能拿到这种好东西,倒是那些有昂贵玩具的混蛋们弄的挺多的,毕竟听多了惨叫,总得找出点更奇妙的花样嘛,真是了不起啊,二千万,刚在流星街呆了没两天就想要找点更刺激的乐子了嘛?要不要老子直接送你过去啊~”
老头一手握刀,一手暗示性的捏我的皮肤。
他眼神,表情和身上四溅的血让我心里毛毛的,见我不说话,他用刀在我胳膊肘比划了一下,做出了要切下来让我尝尝滋味的动作。
为了不让他的假装成真,我万分诚恳的跟他道歉,
“……对不起,爷爷,我再也不贪玩乱吃东西了,我一定好好做人,争取多多捡垃圾早点还钱。”
老头又露出一副酸倒牙的恶心模样,浑身的气也不时凹陷着开始呕吐。
我备受打击。
别说是爸爸妈妈格洛莉娅,就连往日里老忽视我的一众邻居大姐大哥大叔大妈爷爷奶奶们也没有这幺嫌弃过我。
我闷闷不乐。
“……我认真的,”
老头没回话,他毫不留情给了我脑瓜子一拳头,盯着我的脸看了会儿,又捏了捏我肉勉强算多一点点的小肚子,终于还是有些嫌弃的哼了声,又小声嘟囔着赔钱货,转身从一堆破烂里翻捡东西。
我百无聊赖的歪头看了一会儿他,又扭头观察那粉发女孩缝尸体,直到她侧头投来冷冰冰的视线,身上的气也开始不爽的翻滚,我才后知觉的意识到她可能不太喜欢被人盯着背后看。
我温顺的把目光重新移到天花板上,过了一阵子,我觉得自己手指头似乎能抖动了,就一边不停的尝试活动手指脚趾,一边有些寂寞的和老头搭话。
十句有十句没回,
“奇怪老头,隔壁杂货店老板家穷的只卖掺杂碎的黑面包和水,为什幺还要把毒药掺进小蛋糕里啊?昂贵的玩具是什幺意思?会有一面墙大的漂亮城堡嘛?”
一句爷爷一头包。
我把称呼换了过来,那老头看上去顺气多了。
“你懂个屁。没事乱窜什幺,被人卖了也还傻呵呵吃屎。”
老头凶巴巴的抓住了重点,绕开了询问又骂了一句。
“……你怎幺知道杂货店老板要卖我……”
“……”
“杂货店老板家会不会倒闭啊?他给我面包和水都有毒哎。”
“草,你吃了?”
老头一下子窜了过来,双手一掰直接把我下巴给卸了下来,我呜呜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检查我的嘴巴和口腔,半响没发现什幺异常又锤了我满头包。
见我口水从下巴流到了挺尸台上,又无比嫌弃的把我下巴推了回去,拿我的乞丐服擦掉了口水。
“没事瞎几把嚷什幺,没吃你怎幺知道有毒,小心回头让那小心眼的家伙听了揪出去一顿胖揍。”
“……我才没有骗人,倒是杂货店老板每次都在骗我。”
“……要是你再乱招惹人,老子就干脆先把你干掉。”
老头一边阴森威胁,一边使劲把臭烘烘奇怪的草和白色的不明药粉往我嘴巴里塞。
我舌头像是着了火,又苦又辣又涩。
老头给我灌了碗味道古怪的水。
见我还是皱起了一张脸,便又嫌弃又觉得碍眼,一边骂着赔钱货,一边抱怨为什幺我不死的远远的,没事又回来坐在门口干嘛。要不是为了2000万(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更值钱),他才不乐意救我。
“因为我只认识臭老头你啊,就算是死掉我也想死在你身边(还债)。”
我大着舌头,一脸悲惨的对他告白。
臭老头顿时一幅吃到屎的模样。
等那个粉发女孩吭哧吭哧缝好了两只胳膊,我开始原地复活,活蹦乱跳。
“臭老头你应该开个医院的,我可以第一个当你的护士哦。”
我左摸摸右摸摸,见身体恢复良好,忍不住有些兴奋的提议道。
“滚,捡你的垃圾去,医疗费翻三倍,要是再半死不活的回来老子就直接把你卖进窑.子接.客。”
“哦。”
“……”
“……”
“……”
“我走了臭老头,不过垃圾场到底在哪啊?”
“……妈的你怎幺进来的,哦,对了,你闭眼死进来的……呃,咳……玛琪,你先去带她认下路。”
“……”
嘎嘣。
粉发女孩的手里的线一下子绷断了。
她非常不开心,虽然面无表情的带我出了门,身上气还不停的涌动着,时不时冒出个生气的尖刺。
“呃,那个玛琪,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辛迪……”
我试图跟她搭话,她冷冰冰的一言不发。
我有些尴尬的扭头看着周围的街景,把周围路线努力塞进脑子里。
杂货店老板真是个大骗子,一开始给我的方向都是完全相反的。
直到我们进入了一望无际的垃圾场,我整个人还是一脸懵逼。
真的是进入,也真的是一望无际。
我半张嘴巴,呆呆仰头望那些只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一堆又一堆,巨大的少说几米十几米甚至二十多米高的巨型垃圾堆。
空气似乎变得异常灼热,让我嗓子发紧,声音都干巴巴的。
“玛玛玛琪!要要要在这里捡吗?”
我结结巴巴指着那堆能活埋好几个我的玄幻玩意,扭头问粉发女孩。
粉发女孩依旧高冷,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转身。
她走掉了。
我站在原地体味了一下恶臭和热风,又擡头欣赏了下被满天空灰蒙蒙环绕着的巨大太阳,只觉得心就像是自己的皮肤一样都要被灼裂烫化了。
我有些感激臭老头还灌了我碗水,让我没能一下子就晒脱水,不过这点感激在我垂头没扒拉两下就糊到一手奇怪玩意时就彻底消散了。
我蹲在那里瞅着那堆已经完全看不出原状的臭烘烘垃圾秽物发了会呆,决定先去尾随远处垃圾山那几个隐约能感受到的小人,观察观察他们怎幺对付这堆破烂。
我一边思考着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一边小心的注意脚下不要踩到什幺奇怪发出响声的玩意,尤其是那些还粘着不明物质的注射器和锋利的玻璃碎屑,简直踩一脚一扎一个准。
大点的那个身影率先发现了我。
明明我很好的站在了他的视线死角,那瘦高个子居然一下子就停下了翻找的动作,摸出了兜里脏兮兮的小刀,他脸上围绕着脏兮兮的破布,只露出一双机警的眼睛,那男人一边紧紧抱着自己的破袋子,一边环视着四周一边谨慎的一点点后退着。
我担心他拿刀捅我,就放弃了跟着他。
只是等他走远了,过去占据了他翻找的位置。
我用麻袋包裹住了手,像是土拨鼠挖洞一样刨着坑。
我没找出金属块也没找着塑料,也没找着什幺能吃的。
只是我刨的够深,深到垃圾堆上方开始坍塌,埋了我迈出去的大半个腿,一堆恶臭异味中,一根半米来长的生锈铁管掉落,擦着的我的大腿戳,在了我身侧,活着一堆乱七八糟深陷一堆掉下来的垃圾中,我又刨了很久才把它拔出来。
带弯的那头好像是被人生生拧断的,断裂口凹凸不平,团在一起像是个铁疙瘩。
我花了一点时间用麻袋把它勉强擦干净,却对那堆铁锈半点办法也没有,我忧虑它会磨破我的掌心,让我得破伤风,就扛着铁管费力想在四周找块布料把它包起来。
垃圾山刨的越深味道越浓厚,不仅让人头晕目眩,连带着还要小心上面垃圾的抖动,不要让自己被埋在下边。我吸取了教训,一边用麻袋包裹着手挑拣,一边用水管小心的试探。
我捡到一个掉了一只纽扣眼睛的秃毛猫玩偶,一大块粘了大便,但花纹非常漂亮的木头,两个擦干净后浮现着彩色云朵一般美丽图案的玻璃弹珠,一顶被灰尘染成灰黑色,其实是格洛莉娅金色的假发,一个褪成粉色的男士衬衣蝴蝶领结还有一朵看上去很漂亮真人血颜色的假花。
就在我小心翼翼,试图从一堆环绕着粘满蝇虫的腐烂不明物衣料上挑出那几个血红色纽扣,给我的秃毛玩偶缝上当眼睛时。
一个小身影悄无声息凑了过来,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半块砖,企图一击敲碎我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