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知道吗？我也厌恶林家，如今你的谢姑娘和林贵妃联合着来对付我，你有什幺想法呢？”
程幼容的手指紧紧扣在了阑干上。
她心口泛起一阵燥热，奔涌着冲上头顶，又顺流而下，直奔腿心。
这种滋味很是难受，仿佛被放在一个巨大的火炉上炙烤一样，程幼容的脸侧都慢慢浸出汗来。
她压抑着喉间的干涩，又冷冷开口道：“薛枝，你喜欢我，但你想保护她，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她站在对立面的话，你会选择谁？”
这不是一个好问题，也并不利于程幼容。
如果她真对谢慈书出手的话，那在薛枝心里她就真的变成林家人了。
但她还是问出口了，她想听一个答案，想要从薛枝口中听到那个回答。
这个回答或许会让她万劫不复，也有可能会救她出深渊地狱。
薛枝转头看向水波横荡的湖面。
那些漂亮又精致的花灯漂浮在水面上，点点灯火连成一片，美得绚烂。
“程幼容，没必要......我就是一个宦官罢了，你何必执着。”
他回避了程幼容的问题。
因为他自己心底也没有答案。
可其实逃避也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偏向性选择。
否则，他会直言谢慈书是他必须保护的人。
程幼容闻言笑出声来。
她垂下头，体内犹如有烈火在烤，汗水打湿了她的后背，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薛枝，可我就是不想放过你啊，有时候，你得做出一个选择。”
她仰起脸看着他，眼眸亮如星辰，让薛枝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突然，船舱内传出一声惊呼，“五公子，您冷静一下，奴婢这就去唤殿下进来，啊——松开我，五公子！”
舒瓷有些后悔，她哪里知道这药如此厉害，都还没有去找借口把程幼容喊进来，林桓就发作了。
薛枝眉头紧皱，他转身就要往船舱里走去。
程幼容随之深吸一口气。
她擡手利落地脱去了身上的宫装。
衣物坠地的摩擦声让薛枝回过头来。
“薛枝，做选择吧......是选择疯子公主，还是你想保护的谢姑娘。”
程幼容再次笑出声，她笑得很是开怀，心中喟叹着虽然没能实施原本的计划，但却有了额外的收获，不亏。
她转身，踩着阑干就跳了下去。
翩然坠入湖中的身影恍若一只展翅欲飞的雀鸟。
她张开手臂，身上雪白的衬裙被风刮起，翻飞飘摇着像是盛开的花。
‘扑通’一声，湖水上溅起巨大的浪花。
隔壁画舫有人察觉到了，急忙大喊着：“来人啊，有人坠湖了——”
薛枝僵在了原地。
他面色苍白，耳边又传来谢慈书的声音：“五公子，您先松开我的手，我不是公主殿下啊，您别急，我这就去把殿下叫进来......”
离程幼容跳进湖水中不过几息间，就又传来一声巨大的落水声。
薛枝在入水那一刻，就被冷得狠狠一颤。
幸好他会浮水，否则这幺冷，迟早被程幼容这个疯子害死。
他延展着手臂，双腿一蹬，就往湖底游去。
水里很黑，但因为湖面上有数不清的花灯飘着，所以模糊间还是能看清楚水下的。
薛枝气得要死，一边暗骂程幼容又发疯，一边却担心到心脏狂跳。
他往下游了一段距离后，终于发现了程幼容的身影。
薛枝划动着，向程幼容渐渐靠近。
湖水太冷了，他感觉自己的身躯被冻僵了，四肢都使不出太大的力来。
“程幼容——”
他呛了一口水，急忙闭上了嘴。
薛枝擡手将程幼容拉进怀中，他低头看了一眼她，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她已经快昏要过去了，很难给予薛枝回应。
薛枝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带着程幼容往湖面游去。
随便选了一艘靠近两人的画舫，薛枝先将程幼容递了上去，自己才蹬着软梯上了船头。
他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急忙去按压着程幼容的腹腔，让她将湖水都吐了出来。
他指尖颤抖，是冷的，但更多是恐惧和无力。
按压了半天，程幼容都没有醒过来。
他不免急声吼道：“程幼容，选你！我选你，我从始至终选的都是你——”
程幼容咳嗽着睁开眼睛，她快被冷死了，还不会游泳，在水底喝了太多水，清醒过来便听见了这句话。
她勾着唇笑出声，“......薛枝，我听到了。”
薛枝擡手将她抱了起来，紧紧压在自己怀中，手臂太过用力，以至于程幼容轻声叫着疼。
“程幼容，你真是个疯子。”他覆在她耳边，低声骂她。
画舫靠岸后，守在岸边的寸安急忙跑了过来。
“掌印，真是你俩落水啦？嗐呀，奴才在岸边听着，还以为是别人呢。”
薛枝抱着程幼容往马车那边走去，他偏头吩咐寸安：“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好。”
寸安忙点头，“奴才明白，您带着殿下先回去吧。”
行至马车边，将素兰吓了一跳，“这是怎幺了？”
“落水了，车夫呢？”薛枝转头没有看到车夫。
“他去那边方便了。”
素兰心底焦急，等不及车夫回来，她便直接坐在了马车前，道：“上来，殿下不能受冷。”
薛枝有些怀疑她会不会驾马车，但没有办法，只能抱着程幼容上了马车。
“往西南边走，三阕街那边有我的宅子。”薛枝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
素兰扬手挥鞭，驾着马车就往三阕街赶去。
薛枝和程幼容两人都湿漉漉的，马车里的上好毛毯都被尽数沾湿毁坏了。
“好冷啊，薛枝，我好冷！”
程幼容缩在薛枝的怀里，冷的牙齿发颤，她浑身被冻僵了，说话间都在冒寒气。
薛枝自己身上也是湿的，抱着她根本没有丝毫回温的作用。
他擡手将程幼容身上的湿衣剥去，然后抽出一条毛毯，把赤裸的程幼容紧紧包裹在毯子里。
这样稍微好点了，程幼容终于是缓过来一些，她睁开眼睛看向薛枝，“薛枝，你冷吗？”
薛枝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说呢？”
“这就是代价，谁叫你之前那般对我。”
程幼容笑得肆意，她脸侧带着一片褪不去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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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恰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