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毛线啊...” 卢舟一脸生无可恋走出了银行ATM的小玻璃间。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挂在天上,逼得人眼皮都擡不起。她这是第五天来了。倒不是喜欢这个时间,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起来凑合吃点儿然后就到现在了。
黎潮被带走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了。或者说,麻了。
也不是没哭过。
那天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裳走回家,哦,因为车是公司名下的,被扣了,她只能自己想法子走。用手机叫车的时候手抖得厉害,打不出字,是像一只野鬼一样飘回去的。
给黎潮的秘书打电话,关机。其他那些常来往的兄弟,她没有存他们的号码。在家里翻箱倒柜,把黎潮淘汰了的旧手机全部叮叮咣咣翻了出来,插上充电器等它们亮起来,心跳像擂鼓一样。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偌大的家里,只有冰冷的提示音回荡在四壁。
卢舟坐在地板上,抱着小小的自己,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男人的鼻息仿佛尤在耳畔,身上还留着他们刚刚欢爱的痕迹,明明是感情浓度最高的时候。
信中说他至少会有三年的刑期,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才刚刚三年。
好狠的心!她怨恨他们的组织他们所谓的“兄弟”,也后悔没有劝小潮不做这份生意,可自己先前也并不知情。而她也明白,不选这条路大概也没有她这幺轻松快乐的生活。
想怨小潮这个人,她也怨不起来。他甚至托人在江市给卢舟安排了一份工作,还留了张银行卡给她。嘱咐她不要等他,好好生活。
于过去、于未来,他都尽力了。
小脑瓜消化不了这幺复杂的感情,这些天反复交战,一不留神某个情绪就会占据上风,自怨自艾泪流不止,像一条脱水的鱼,没神经衰弱也差不离了。
而在当下这个午后,从银行出来,卢舟努力伪装的平静再次被打破,她找了棵树蹲在了阴凉底下,按住额头上突突跳的神经,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儿:无语!
这张留给她的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呀?她可太纳闷儿了。
密码试了五天了,还是输不对。
卢舟心说黎潮你个傻货,把密码写给我你会死吗!
常见的默认密码试过了,生日纪念日也花式组合了,连车牌号门牌号,她今天都试过了。
这个结果何其可笑,别说取出了,连数字都不给她看上一眼。
这卡何苦给我呢?是拿来激励我的幺?卢舟觉得命运的玩笑一下子开得好大啊,掐了自己好几把,确认这不是梦里才有的抓马剧本。
本想再蹉跎个几日,消化下心头这些苦涩,可端午一天天临近,一个现实的问题迫在眉睫了。
房租快要到期。即便江市这趟行程不去追,她也凑不齐下一笔房租了。
没错你看,纵然发生了这幺多事,可去拍爱豆端午行程这件事,卢舟心里并没有cancel掉。
那仿佛是个必将启程的方向。
嗯,江市。
在看到那里有份黎潮托人安排的工作时,她似乎心里已经知道,自己将不再属于这里,生活就是这幺自作主张,给出了新的坐标。
大概、也许、可能再早一点,从看着黎潮的背影走向警车那时,那个声音就已经悄悄响起。
游手好闲的日子没有了。去江市吧卢舟,接下来的日子,你只能靠自己。
人的进化往往不是连续,很多漫长的日子因为过于雷同,回望时甚至一帧都记不起。
而某些时刻,你能清醒地意识到一种跃迁,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你。那时周围的一切,时隔多年都会刻骨铭心。
比如此时此刻,凌晨3点,意识到这一切的卢舟,眼前的落地窗外,月色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