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魔修皆在筑基期,而凌渊已结丹,加之他剑招精妙,如浮光掠影燕雀惊飞,几个拆招下来两个魔修隐约落了败象。
洛媱坐在轮椅上,揣着手手看热闹。
胖修士余光瞥去,眼中精光忽闪,瘦修士似乎明白他的意图,冲上前在凌渊身前虚晃。凌渊抖剑便刺,正被瘦修士牵制,却不料胖修士异常灵活地从他腋下绕过,反手一拳积攒十成功力朝轮椅上的洛媱轰去——
“我宰了你姘头!”
洛媱早就看出他目标是自己,奈何不良于行,用尽全力往前一扑,狼狈地摔在地上。
身后轮椅瞬间被炸为飞灰。
拳风依旧爆出凶悍无比的威能,冲向四周。洛媱这小身板儿眼看遭殃,凌渊却一跃而来,左手护住洛媱,长剑挽作护盾,抵御了大半拳风。
饶是如此,洛媱仍被拳风波及,咳出一口鲜血。
原主的身体实在太废弱了。
洛媱强忍着胸口疼痛,朝身边的凌渊低声道:“攻他们左侧腰间。”
凌渊也想速战速决。
他嫌弃地推开洛媱,身影如离弦之箭,再次加入战圈。
洛媱摔了个屁股墩儿,暗骂句你爷爷的,又擡起头假惺惺关切:“凌少侠,你小心呀。”
凌渊听她捏着嗓子说话,差些剑都拿不稳。他饱含一肚子怒气,全给撒两魔修头上,刷刷刷连刺九剑,九剑都朝二人左侧腰间进攻。两人果然格外紧张,应接不暇,双双漏了空门,被凌渊一掌击飞,拦腰撞断了路边三棵大树,伤及肺腑,爬都爬不起来。
凌渊上前,居高临下地剑指二人,“说!你们将修士藏去哪里了?”
瘦修士擦了擦嘴角血迹,嗤笑道:“他们被传送去了相思屿。”
一听相思屿,凌渊愣住。
洛媱好奇地伸长脖子,“相思屿是什幺地方?”
胖修士缄口不言,其他人也没有要给她解释的意思。瘦修士死猪不怕开水烫,梗着脖子,“随便你怎幺问,我兄弟二人不会透露半句。”
凌渊遇到这样的老油条一时找不到办法。
人一定要带回九州盟处置,但珩央他们处境危险,不能不管。
思及此,凌渊转身朝洛媱伸手,“把传音符还给我。”
他的传音符乃父亲炼制,刻有父子连心的血咒,只要传音过去,父亲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瞬息便至。洛媱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在松绑的时候便将他储物袋给摸走了。
笑话,要是让凌渊给他老子告状,马上梅开二度再死一次。
“不好意思弄丢了。”
凌渊气结,“那你的传音符呢?兹事体大,必须马上通知九州盟。”
洛媱两手一摊,“我没有灵力,所以没有传音符。”不等凌渊发火,她便皱起秀眉,啧啧叹气,“哎,人言道凌少侠有勇有谋一身肝胆,如今相处下来,才发现事事都要靠爹出头、求助旁人。什幺少侠,我看也不过如此,都是外界奉承吹嘘出来的。”
凌渊最讨厌别人说他是拼爹仙二代,偏偏这又是事实。
他眉间一片愠色。
洛媱嬉皮笑脸,擡手指着地上长满青苔的圆形石头,“你把石头搬开,说不定珩央他们就在那里。”
凌渊原是不信,但胖瘦修士闻言表情骤变。
见状,他上前一脚踢开石块。
山坳里吹来凉风,四周白色迷雾逐渐消散。
凌渊吃惊地道:“那些蘑菇不见了。”
或许是修为不够,洛媱不受那些幻象蘑菇影响。她又指着另一处,“把槐树右侧第三根枝桠砍断。”此话一出,两个魔修都挣扎着爬起来,拼尽全力阻止,“住手!住手!你们若破坏了护法的天地霹雳姻缘阵,所有人都得死!”
洛媱挑眉,“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砍了再说。”
“别!”
凌渊犹豫少时,举起了碧月秋光剑。
眼看他即将破坏阵法,两魔修竟急红了眼,破罐子破摔,大喊一声:“操,同归于尽好了!一起自爆元神!”
虽然只是筑基修为,但二人在这幺近的距离自爆,玉皇大帝来了裤衩子也得崩飞。
脏腑中炽热的红光撑破龟裂的皮肤,胖修士以为二人必死无疑,自己死得其所,却不料临终前最后一眼,看见洛媱微笑着掏出一颗金珠……
凌渊头次遇到修士自爆。
他下意识后退,举剑格挡,却抵抗不住那冲天爆裂的红光热浪。右手臂传来灼烧的剧痛,危急时刻,突然感觉一股熟悉的吸力,天旋地转,狠狠摔在地上。
……一点都不痛,反而感觉软绵绵的。
凌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又回到了囚禁自己的竹屋。他整个人压着洛媱那纤细羸弱的身躯,方才左手触感的绵软,正是她胸前,单薄的衣衫下隐隐约约勾勒出小巧的半圆。
洛媱龇牙咧嘴地呵斥:“还不快起开!”
凌渊如遭电击,蹭蹭蹭退开三步远,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右臂。
竹屋里时间仿佛凝滞了,无比静谧。
他怔忪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木制的刑架上,勾起屈辱的一幕幕回忆。积压的怒火又给冒了出来,凌渊举剑,“云洛媱!我杀了你——”
洛媱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瘫坐在地,慢悠悠给自己揉着肩膀,看都懒得看他,“还正道少侠呢!怎幺恩将仇报啊?方才那两魔修自爆,若非我将你救进金珠,你以为还能站在这里朝我大呼小叫?”
“胡说!”
这算哪门子救?
她分明将他当狗使唤。放出笼子打架,打完了又给关回去!
“你这人真小气。不就是将你困在这里玩了玩嘛,搞得像我杀你全家似的。”洛媱反而埋怨起来,理直气壮,“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呢。弄的我手都酸了,怎幺看都是我吃亏,你倒好,爽完了还要杀我灭口,还有没有天理啦?”
“云洛媱!你、你简直厚颜无耻!”
凌渊又羞又恼,上前数步,剑尖离她脖颈只三寸距离。
“我一没伤你性命,二没断你手脚,天天给你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想修炼有什幺错?”洛媱干脆扬起雪白漂亮的脖子,“凌少侠喜欢滥杀无辜便杀吧,反正我一个双腿残疾的弱质女流无法还手。”
凌渊知道她在无理取闹,可他嘴笨不懂反驳,手臂伤口一阵一阵的疼。
好吃好喝?
都是些萝卜白菜!
他怒声质问:“你若真不能修炼,为何可以操控金珠、将我打晕?”
洛媱答:“金珠乃云氏传家宝,我当然能用。至于打晕你……那是张眩晕符,只能用一次,我已经没有了。”
她认命地闭上眼,小扇子似的长睫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脸颊上沾染了脏脏的泥尘,显得病态的皮肤格外苍白。她垂着窄窄的肩,憔悴破碎,仿佛任人欺凌的小可怜。
或许因为手臂受伤太过疼痛,凌渊手中剑微颤。
他知道,她惯会卖惨欺骗,可真要杀死面前毫无修为的少女,他做不到。
僵持半晌,凌渊终是收剑在侧。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冷静,“罢了,我不想违背凌氏侠义为先的组训。今日你放我离开,以前的事……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