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minique鬼使神差地打了一个电话给Raymond告诉他“你想来告发我们咖啡馆吗?我往你的杯里吐了口水”的一个小时前早已想象到会是这样一幅画面。
窗外的冷雨变大时已经是深夜十点半了,雨水打在玻璃上有点响。屋内因为暖气片老化,有点小冷,Raymond穿着长袖POLO衫和牛仔裤,手搭着膝盖,坐在那条红色长沙发看橄榄球赛,Dominique坐在他的两腿之间,双腿晾放在桌上,她兴致勃勃地吃着他顺手带来的Haagen-Dazs雪糕。
“如果有人告诉我打电话就有Haagen-Dazs吃的话,”Dominique用力挖了一勺雪糕放进嘴里,“第二天早上你离开我家时我就会马上打给你。”
Raymond用手摩挲了一下她的头顶,轻轻柔柔地揉乱她的头发,当Dominique坐进他的怀里时,他的内心荡起了一点小波澜,但注意力还是尽量放在了橄榄球赛上。
“你像Bernie爱看的浪漫喜剧片中的男主角,你像Hugh Grant,”Dominique笑着伸手摸他的脸,“你去过诺丁山吗?你会说伦敦腔英语吗?”
“是的,我很久以前和我的妻子去过一次,那时候她还没去世。”Raymond并不打算隐瞒她些什幺。他抓住她那只正在他的脸上动来动去的手,“她是很少见的能不让男人心动的女人,”他的眼神仍盯着电视机,但注意力已经转移了,“而你也是。”
Dominique扔开雪糕杯转过身来要去抱他,她的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用那双湛蓝眼眸昂视他,说:“你知道吗?我一直不理解为什幺Bernie喜欢看浪漫爱情片,然后在地铁上date不同的男人,然后拒绝恋爱。但遇见你之后,我想我明白了,她没有遇见在爱和性都让她感到苦等的人。”
Raymond关掉电视,一双眼睛对上另一双,他在这双蓝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他已经陷进去了这片小而美丽的海,他扶起她的左手放在鼻子旁轻轻嗅着上面的气味,喃喃道:“我的小阿伦特,我的小海巴夏。”
他感受到自己的多巴胺在发了疯似的分泌,呼吸越来越重,吻她的嘴唇时他只想把整个屋子的氧气都渡进她的嘴里,好让这个吻不再结束。
她的牙齿,她的舌头,她的口腔充斥着香草冰淇淋的气味,他含糊不清地说说“你真好闻”,然后便封住了她的嘴巴,不再让她说出什幺气人的话来。
他站起来托着她的臀,Dominique用双腿夹着他的腰,隔着POLO 衫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炙热,炙热,和炙热。
“我应该先去洗个澡,”Raymond说,“来的时候雨有点大。”
“那巧了,”Dominique的眼睛闪过狡黠的光,“Tea for two.”
那天夜里Dominique真真切切地调动了所有的感官记住了所有的感受,他沉重的呼吸声和她的喘息声从不和谐变得渐渐合拍,两具肉体碰撞得火热,他捉摸清楚并舔舐了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她不停沁出薄汗在他的耳朵上落下一个个吻。
性器官是否包括耳朵在内?又或者说其实每一个器官都可以成为性器官,当遇到他们的主人想要遇到的人的时候?结束后Raymond又去了洗澡,Dominique躺在床上思考这些问题,不然Raymond怎幺会如此精力旺盛?在她精疲力尽到撑不开眼皮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今天端给他喝的是收银员Clint的可可伏特加。
Dominique发现自己自从和这个比她年长二十多岁的男人约会之后,整个人不仅没有变老,而且容光焕发。她开始思疑以往的男朋友都是什幺物种,为什幺大部分只让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妈妈?Bernardatte经常笑她捡到宝,捡到个器大活好的真正的男人还在想着以前垃圾桶捡的那些废物,就连五岁的Ben捏着妈妈Bernardatte的衣角眼泪汪汪地问以后是不是不能和Aunt Domi结婚了。
“Well,Ben,”Dominique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别这样,以后蛋糕掉在了地上Aunt Domi还是会和你一起拿着叉子吃的。”
“是的,”站在一旁的Raymond搭话,扬了扬眼皮笑着说,“Uncle Raymond可以教你怎幺把胡子梳得好看,或者说,Grandpa Raymond?”
而在第四次约会以Raymond送Dominique回家时他从车窗探出身子紧紧拥抱她结束,尽管两人没有向对方说过“我爱你”,但是已经确定下来了关系。
在Dominique过去的二十四年人生里,“我爱你”是一个安全词,没有一个和她上床的男人会轻易向她说出这三个字,她也不会傻到像一个高中生一样以为说了“我爱你”就能永远在一起。Bernie倒是会经常在拜托她帮忙的时候和她说“love you”,那只不过是一句口头禅,Dominique喜欢在她说完“love you”之后说 “you bitch”。
Raymond也只是在婚礼宣誓时对Janet说过“我爱你,永远”,但里这句誓词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几年前也离开了他。在这茫茫人海中,他成了一个不能释放爱意的大孩子,于是养成了不轻易说爱任何一个人的习惯。
Raymond和Dominique,他们就这样缄默着,只要一方不提另一方就绝对哑口不言。
Dominique有轻微的洁癖,她每逢周末就会让房子变得干干净净,就连那张沾满了两人汗水的床单和被褥也被她用消毒剂清洗过,挂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下午才归位。Raymond难得抽空过来,却只是干坐在那里——Dominique不让他动家里的一切,她声称一切物品都有自己的位置。
“要是我动了会怎幺样?”Raymond觉得她有点好笑,“Domi,我难得有空过来,你就非得挑这一天做扫除吗?”
“今天是固定打扫日,而且,你不会想动我的,宝贝。”拿着吸尘器的Dominique凑近Raymond的脸冷不防地落下一个橘子味的吻,“在我们家乡——我是说拉巴马州,我们连三岁的小孩子都有通缉令。”Raymond笑着捧过她的脸回吻。
过了一会儿,Dominique到外面把被子收回来时,Raymond第一次认真打量Dominique的房子,她的房子实在小得可怜,一个卧室一个房间,但东西摆得整齐,不显逼仄,饭桌上还摆着一束红色玫瑰花。他在沙发底下发现了一只积满灰尘的曲奇饼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些页纸发黄的高中材料,有些甚至被撕成了两半,又用胶带贴好。高中学生证上的Dominique不同于现在的轻熟,那时她扎着高马尾,浓妆艳抹,眼神里满是不屑,耳朵上扎了七八个耳洞——她明显在说“老娘没有取悦你们任何人的意思”。他在上大学之前一直读收费昂贵的私立学校
Raymond甚至还发现了一张SAT考试的成绩单,Dominique没有及格。
他不动声色地盒子放好,以他多年为人处世的经验来说,他还没有资格去管Dominique没有向他摊牌的事,要想一些关系天长地久,就必须学会装傻。
“你知道吗?”Dominique拿着被子走进来时不停地絮叨,“还好我提前知道了你要来把我的被子洗干净了,今晚你在这里睡觉才不会被上面的灰尘弄得不停打喷嚏。”
“是吗我的宝贝?”Raymond连人带被子一起搂在怀里摇着她往房间走,他从未因为被子上的灰尘惹得不停打喷嚏,但他确实乐意奉陪她的小把戏,“你知道的,人老了就是多毛病。”
“你不老!”Dominique被他拥在怀里带着走,不停地笑出声,“我试过了!我试过了!”
“真的吗?”Raymond把她扛起来走入房间,“我怎幺不知道?你想再试一次吗?”他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嘿!真是活见鬼了,”Dominique挣扎着要下来,“我的性癖全被你知道了!”
她逐渐觉得那些和她同龄的男人不过如此,身边这位才是硬汉——她忽然想起了外婆给她讲过的Haminway的The Old Man and the Sea, 床上的Raymond就像Santiago梦里那只咆哮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