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文武百官黑压压跪了一地,空气中静得可怕,众人连呼吸的声幅度都压到了最小。
龙椅上坐了个贵气却阴郁的男人,手撑着下巴垂着眼睛看着下方,良久开口。
“沈纪文,你还有什幺要说的?”
“皇上!”被叫到名字的中年男人猛地擡头,用膝盖向前两步,悲愤开口,“沈家向来对皇室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啊!”
“所以朕只是把你剔除官职,住进皇城边郊,便是念你往日忠心。”
“皇上!”沈纪文一只手挥开上前拉扯自己的侍卫,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音,“我沈家一从未做过不忠于皇室的事,二亲民爱民不受财枉法,此心可昭日月,为何”
“你就当朕让你早日颐养天年,便是了。”打断了沈从文的话,在他想要继续开口的时候,摘下手上的扳指射出,击中他的哑穴,“朕还是珍惜沈家小将军的才能的,可惜沈爱卿年事已高,无法再在朝中效力,朕说的对幺?”
旁边的太监有眼力见地小跑下去捡起那枚戒指,又走到皇帝身边擦干净递上来。
“带下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在沈纪文被拉下去之后,掀开手边的册子念出下一个名字,“高德胜……”
万霄32年,刚登基不久的新帝便以不忠或受贿等罪条为由,判罚了一众辅佐先帝的老臣。
轻些的譬如沈家,只是剔了官职,在皇城边还有个宅子得以度日,有的直接发配边境,最惨的便是高家,满门抄斩,连襁褓中的小儿子都没放过。
民众唏嘘,伴君如伴虎,大起或大落不过皇帝一瞬心思的事。但这些终究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走街串门的闲聊,事没落到自己头上,便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爹,莫要忧心了。”少女端着一碗补药走进书房,“夜里还是咳幺?”
“汐儿,爹没事。”沈纪文接过,摸了摸自己女儿这些时日明显变了粗糙的手,“你受苦了。”
“都是些家务事,做些也无妨。”走到沈纪文身后帮他锤了锤肩膀,偏过头问道,“爹,哥哥今日可来信了?距离上次回信,足足一月有余了。”
“没有,说到这,还好没牵连到祤儿,爹到今日也想不通当今皇帝为何为此待我沈家。”沈纪文叹一口气,“若是说如高家一般有贪污受贿的罪证,定是难逃一死,刘家被判了欺君之罪,赵家被定为同谋都被发配去了边疆。曾经辅佐皇帝的四大家除了我们,都没落得好下场。”
沈文汐也想不通个中缘由,只好安慰:“帝心不可测,如今也是不幸的万幸,该感谢樾神保佑才是。”
“说的是,不知今年的祭神大典…”
“老爷,不好了,王爷来了。”一个家奴小跑进来,惊慌地通报。
不用说封号便知道是谁,万霄王朝如今只有一个王爷便是谢芝蕴,在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为君主时,他却选择退居当个王爷,把皇位拱手给了当今圣上谢芝璟。
“快,快扶我过去。”
“草民沈纪文见过翛(xiao)王。”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礼,如今不再身居要职,连自称都变成了草民。
“沈老还是请起,本王受不得此大礼。”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目光却是顺着身后赶来的沈文汐看去。
“民女拜见翛王。“就在沈文汐也要下跪行礼时,谢芝蕴立刻快走两步扶住了她的身形。
“不必如此。”
温柔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沈文汐看着被他碰到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恭敬道:“谢王爷。”
深深看了她一眼,却只能看到她一直低垂着的头顶。她只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别了几枝淡雅的花簪。
转过头看向已经站起来的沈纪文:“今日我来,是想向沈家提亲。”不自称本王,而是用我,“求娶沈文汐做我的正王妃。”
“这…”自己女儿与这面前万人之上的王爷好像也没太多的交集,这提亲来得莫名其妙,况且…
“本王会真心待她,不会有侧妃也不会有妾室,如若答应定以最高的礼节迎娶,还请沈老考虑。”
谢芝蕴提完亲,又寒暄了一番才离去,留下了不少礼物堆在院子里,说是看望沈老的补品,笑纳就行。
谢芝蕴离开后,沈母才回到宅子,和丫鬟一人拿着些街上买来的吃穿用度,看着院子里的东西一愣,在沈纪文解释后一起陷入了沉默。
如今沈家的背景,若能嫁到如今一人之下的翛王府中,不说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更是想也不敢想的高攀,刚才那番承诺想也没有撒谎的必要,也许是真的对女儿有几分真情在。
沈父沈母一顿合计后,叫来沈文汐问她的心意。本以为女儿会有一番抵触,都准备好了说辞,却没想到她爽快地答应下来。
“爹,娘,我嫁进翛王府对沈家百利无一害,女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