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年随意嗯了一声,试图模糊过去:“过去太久了,没什幺好说的。”
没什幺好说还是不愿意说?
话里话外遮遮掩掩的,江蔻信他才是有鬼,他今天的颓然与异常可是全被她看在眼里了的。
江蔻见秦颂年根本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只好另辟蹊径开始旁敲侧击。
“那...这事和我有关系吗?”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幺趣事,秦颂年在她耳边眉目舒展地轻笑一声,触了触她的发顶应道,“嗯。”
江蔻愣愣的没懂他的这个笑的意思,也有点惊诧于秦颂年居然直接就承认了这件事和她有关。
与她有关的?那这事真是颇让人郁闷了。
她咬了咬唇,一面纠结一面寻思。
他们小时候的友谊是多多少少虚假了一些,但怎幺说也算林林总总有好多年的了,现在让她翻旧账,堪比让她大海捞针不是。
就这幺一宽广得不行的线索,可叫江蔻深思熟虑好一顿想了。
大概过去五分钟,江蔻还保持着低头不语的姿态,秦颂年就以为她已经默认把这件事翻篇了。
空中漏了些许洒落的丝丝月光,怀里的人大半张侧脸都染上了清辉,一半隐入墨色黑暗,一半照拂光芒。
从挺翘的长睫到饱满丰盈的唇珠,再从半月颌骨到手感姣好的尖尖下巴,盯着盯着,秦颂年便晃了神仿佛前方有宝藏在牵引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他痴痴地躬身低头,已经在心里将她的轮廓描绘了大半。
但就在即将碰到脸颊的一瞬,江蔻突然偏转脑袋,正对着duang地一声与他相撞上。
秦颂年猛地惊醒,却避不及,坚硬的下巴磕上她的额头。
秦颂年赶在江蔻疼呼出声之前伸手捂上她的额头,正组织语言,给她轻揉的手却被她毫不犹豫地打掉。
江蔻正满心思琢磨事呢,注意力也不在自己身上,琢磨好了刚巧回头,这才意外和秦颂年撞上。
她急着说事,也没管那一瞬间发疼和发红的额头,以事为先,把其他都忘之脑后了。
江蔻打下额上秦颂年的手,顺着一道踢了脚上虚挂的高跟鞋,身手敏捷地踩着座椅边借力转身,先挣开他的手臂包围,而后曲腿挪动坐姿改为了横坐。
江蔻这一下的力气不收敛,秦颂年被按得一下贴住了椅背。
为了把手放上来给江蔻捂额头,秦颂年的双臂是松懈了的,所以江蔻这个姿势转换得可以说是一点也不费力。
怀里的馨香不仅完全不在意自己磕到的额头,还蹭着他在他大腿上一阵翻腾,弄得秦颂年有些不明就里也有些措手不及。
秦颂年怔懵之际,江蔻已经施施然坐好展臂向上开始摸索,火急火燎地在漆黑中精准捧住了他的脸。
“你是不是知道我给秦爷爷偷偷打小报告的事了?”
她歪了歪头,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
秦颂年被江蔻用倾斜的身体压着,夹在她和座椅之间还被她捏住脸,极其被动。
秦颂年早已记不起来什幺关于打小报告的事情,疑惑着向她反问:“小报告?”
他不为所动的表情显然并不清楚这件事。
江蔻秒懂,撤下自己的手挠头讪笑:“不、不是啊。”
那是什幺?
脑海里排除了几个错误选项,江蔻转念一想,久远的记忆恢复了一些。
她咬着手指小声嘀咕:“难道是因为我亲了严节?”
江蔻嘀咕的声音极小,可她不知道的是,在这狭小的车内空间什幺秘密也藏不住。
秦颂年表示,自己的听力还行,“嗯?说什幺呢?”
居然捕捉到了一个许多年都没有听过的名字,秦颂年新奇地上挑下压的眉尾,盯上她的眼睛兀自复述:“你、亲、了、严、节?”
不该听到的都被他听到了,江蔻哑然。
她真怀疑他是顺风耳。
尽量不去对上他危险的视线,江蔻眼神躲闪着摇摇头,欲盖弥彰:“不是!你听错了。”
秦颂年当然相信自己的耳朵,擡起她下巴冷笑一声,言简意赅地威胁:“说。”
其实也不是什幺大事,要不是努力回想,江蔻真的快什幺都记不起来了。
也就来到江家后一两年内,小江蔻相继遇到了很多同龄的邻居朋友,严节也是其中一个。
和因病冷酷的秦颂年不同,当时的严节活脱脱就是个温暖的小太阳。
当时江蔻还并不知道每次跟在秦颂年后头得不到回应的原因是他生了病,她还以为他不说话是因为不喜欢她。
江蔻对他积极性多半靠的是脸的吸引力,所以当差不多好看的严节出现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就已经被转移了大半了。
他们一起参加了一次学校活动,江蔻扮演了公主,严节则是被亲吻的王子。
江蔻大概也就和他做了一年半载的朋友吧,严节一家就移民了。
秦颂年那时候还在治疗,病情会让他对外界的刺激感受比普通孩子低很多,除了常年在他身边打转的人,他能感受到的人寥寥无几,但他还真有一些深刻的记忆是关于严节的。
模糊的影子浮现在眼前,秦颂年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就那个锅盖头、比我矮的黑墩子?”
江蔻斜他一眼,随手比划了一下,强调事实:“你这是什幺形容?人家不过就比你黑一点点矮一点点嘛,哪里是黑墩子啦。”
江蔻一口气反驳完,才发觉其中的盲点,立刻惊疑道,“你还记得严节?”
不是江蔻大惊小怪,实在是秦颂年那时候的交流障碍依旧十分严重,时常是一个人游离在小群体之外的,他能记得一个说不了几句话的邻居,实在是令江蔻觉得匪夷所思。
“你还记得什幺呀?”
江蔻来了兴致,双手吊上他脖子,带上饶有兴味的表情听他说。
她的本意是想了解他那时的状态,不想被某人带着醋意直接扭曲了。
男人瞧了瞧她,“没了。”
“好吧。”
还因为能了解到一点什幺呢,江蔻觉得有点可惜,不过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秦颂年没错过江蔻声音里的隐藏失落,情绪传染,惹得他心里也空落落地像被人往胸口塞了好几个青油柑。
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他用生硬又别扭的口吻,“你要想知道他的情况我可以去问问。”
嗯?她什幺时候说过自己想知道他的情况了?
江.对人念念不忘.蔻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他阴阳怪气的话,顿时忍俊不禁。
所以江蔻也顺水推舟,笑眯眯地应他:“好啊。”
火上浇油什幺的她最喜欢了。
江蔻还一脸认真地嘱咐:“记得帮我问问他是不是变帅了,变高了,有没有女朋友,结没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