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性情温和,听见弟妹这幺说也只是柔柔的笑。
柯见青虽然没时间看电视剧,不知道那是什幺梗,但看徐女士表情,就知道不是什幺好话。
白天还要讲和,晚上人回来了,又开始给脸色看。如果不是舅妈在,柯见青非得就徐女士电话里一套当面又一套的行为进行严厉批评。
不过有舅妈这个隐形和事佬在,架肯定是吵不起来的。
徐女士不让舅妈去厨房帮忙,也不让柯见青来厨房捣乱,两个人便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舅妈刚一坐下,眼神就绕着柯见青的脸庞打转,嘴里念叨着:“瘦了,瘦了。你这工作肯定很辛苦吧。”
柯见青笑着回一句“不辛苦”,她把她妈放在茶几第二层的竹编篮子拿出来,里面都是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食。
“舅妈你吃。”柯见青又把垃圾桶从沙发角落里拽出来,也推过去,继续说道:“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不觉得累了。”
舅妈温柔的笑笑,也没反驳。
柯见青还问了几句舅舅的事。中风预后效果并不是很好,这一年来无论是西药还是针灸,能尝试的都尝试了,现在也只是能含糊说话的地步。
柯见青看舅妈微笑着道出一个又一个不算好的消息,一时间更钦佩她了。无怨无悔地照顾瘫痪在床的爱人,年近六十还要用瘦弱的肩膀扛起整个家的重担。
“端菜,吃饭!”徐女士从厨房里探出头喊道,中断了柯见青忧伤的思绪。
饭桌上,徐女士夹了一块可乐鸡翅放进柯见青碗里,又问道:“你今天出了什幺警啊?”
“唔、上午是一个小孩脑袋卡铁栅栏上,下午是有人报警说家里进蛇了。我们到哪儿一看,是条玩具蛇,做得还挺逼真...舅妈,别给我夹菜了,你多吃点。”
才这幺一会儿功夫,柯见青碗里的饭菜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青青这一天工作下来,一定很累吧?”舅妈关切地问。
柯见青刚想说不累,就听见徐女士放下筷子,一脸忧愁的地说:“可不是嘛!她下班回家,家里都没有人等她,一口热乎饭都没有。”
柯见青心口一紧,隐约觉得不对劲。再一听,徐女士话锋一转,表面像是对舅妈实则是对柯见青说:“我之前听说你们医院里有个女医生也喜欢女的,现在单身,要不要跟咱家囡囡见个面什幺的?”
“妈!”
柯见青的脸色沉下来。还听说,她妈在她出柜之前对女同群体的了解认知基本为零,明显就是特意打探,来给柯见青保媒拉纤的。
“喊我干什幺!”徐女士一点也没有过多干涉女儿私事的自觉,“人家一女医生还配不上你啊!赚的多,又会照顾人,配你不绰绰有余!”
柯见青撂下筷子,表情严肃,“我配不上人家行吧!您就别再关注我的感情生活了。真这幺闲,我给你报个老年大学吧。”
“你神经病啊!”
“这话我正想问你。”
眼看母女俩又要吵起来,舅妈赶紧出面调停。
徐女士看柯见青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吃不下饭,走到酒柜边,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小半杯。
“医生让你少喝酒。”柯见青劝她。
徐女士回头,怒气冲冲,“你不让我管你,你也别管我!”
挺大岁数人,跟老小孩似的。
饭后,柯见青在厨房刷碗。徐女士刚和她大战一场,心力交瘁,先回屋休息了。舅妈跟在柯见青身后进了厨房,她想帮忙,被柯见青止住。
“你别和你妈置气,她是想为你好,可能你不喜欢这样,但是她本意是为了你着想。”
“我知道。”柯见青把碗里的泡沫冲洗干净,再将碗放在沥水架上,“我是觉得她好不容易熬退休了,应该四处玩玩看看,别把心力都耗费在我身上。”
“你说的也对。但是当妈的,哪有不挂念孩子的。”
舅妈不知道是想到什幺,半低下头,轻柔地笑。
天色晚了,舅妈不放心表姐一个人照顾舅舅,便想离开。柯见青抓上钥匙、手机,送她下楼。
快到小区门口,舅妈突然停下脚步,拿出手机,边翻微信边说:“青青,这位江医生的条件真的挺好的,人品也不错,你们加一下好友,相互认识一下。不是非要你们交往,只当多个朋友。”
柯见青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何况舅妈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干笑,“行,我看着加。舅妈,路上小心,到家告诉我一声。”
送走舅妈,柯见青回家。她先放轻脚步,蹑手蹑脚推开主卧的门。卧室里一片漆黑,徐女士盖着被子,背对着门,轻微的鼾声传来,看样子睡得很熟。
柯见青关上门,回了客厅,给自己倒上一点威士忌,又兑了雪碧。她端着酒杯,站在阳台上,对月自酌,颇有种潦倒诗人的感觉。
“上个礼拜还不接受我喜欢女人,这个礼拜就开始给我安排和女人相亲,徐女士这行动能力就该给她报个登珠峰的旅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