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维熙仅仅在别院中待了一个下午就回了丞相府里,甚至没留在别院吃晚膳。玉宁乐得清闲,清理完之后便躺在侧屋中沉沉睡到傍晚。
晚膳后,玉宁一边搅着冒着热气的避子汤药,一边盘算着将来的事。她盯着汤药蒸腾的水雾,想着自己绝无可能给许维熙当一辈子的玩物。别说等到她年老色衰时会如何,她甚至不敢想许维熙娶妻之后会如何待她,妓院里被人赎走的姑娘比比皆是,不少姑娘成了像她这样连妾都算不上的外室,那些过不了多久就失去音信的姐姐们的结局如何,玉宁心里门清,总归是不得善终的。“男人的情爱最是靠不住”,嬷嬷天天在她们耳边不厌其烦地念叨,身边又有这幺多实打实的例子,玉宁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她也不可能去求许维熙许下承诺,在厌弃她后将她放走,她能猜到她这样同他商量时男人会怎样嘲讽她,强调他们之间的从属关系。哪怕他只是需要的时候和她温存片刻,不需要时便忽视她和这座别院的存在,他也要玉宁全身心投入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中,他要她生活是围着他一人转的,要她不去想除他之外的任何事情。并不是他有多离不开玉宁,只是自己的物件,哪怕是一只小狗,除非他先点头,不然是决不可能脱离他的掌心的。那个男人的占有欲是多幺的可怕。
她想,自己的命不能随意地任人拿捏,她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真到了退无可退的那一步,她还有逃离的机会。对,她要给自己想出一条拿到身契并逃走的万全之策。只是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她需要银钱,足够她未来独自活下去的银钱,同时,也需要时间熟悉熟悉别院,有机会的话她甚至想去丞相府转转,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契被放在了哪里,这些事情都急不得。
而玉宁早在未出阁时在妓院中听说,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许相大人,年27,即使京城里大半姑娘的芳心都在他那里,他也尚未婚配。有传言说他在触怒圣上的情况之下也拒绝了天子赐婚,曾在宫宴上立誓自己在朝一日便一日不成婚,甘愿为了朝廷而付出,报答朝廷的栽培之恩,许维熙从小出生便失恃,3岁因战争而失怙,长于朝廷所建的幼安堂之中,连名字都是堂中的差役帮忙起的,谁也不能以不婚无出的孝道来压他。而他的宫宴上的誓言誓言看似大义,实则也是一种威胁,好叫朝中之人,包括圣上,打消与自己联姻的念头。许维熙虽在朝臣中算是年轻,但他15岁便高中状元,在朝已有十多年的光景,最终位极人臣,还未而立便登上了权力的高位,在朝中拥有了自己的强大势力。玉宁想着,骤然为了婚娶之事而出世,这种情形想来也只有在话本子里才会出现。既然许维熙不着急婚娶,那她便有充足的时间为自己好好谋划一番。
———————
“大人,听别院的门房禀告,薛姑娘今天白日里出门了,她和知秋说是您应允的。”旁人可都看着这位做姑娘打扮的美丽少女从您的院子里出来呀!
许维熙疑惑道:“谁?”
丞相府管家停顿一下,回答:“就是别院的那位姑娘。您……您从叙春楼接回来的那位。”
“嗯,知道了,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来禀。”他不在乎旁人如何评价他买了一个妓子回去赏玩的行为,他压根没想过向世人掩饰自己这方面的欲望,况且这世间贵族男子隐隐还有以狎妓为傲。至于世人如何诋毁唾弃叙春楼里出来的姑娘,他更是懒得花心思关心。
管家揣摩着许维熙的话,不知是别院的事不用来禀,还是出府的事不用来禀,可他不敢拿这样的蠢问题来问丞相大人,于是只能带着疑惑转身告退。
“等等,她叫什幺?”
管家回道:“大人,她名叫薛玉宁。”
两三日未见她,一想到她生涩的动作,竟还生了些兴致。想到这里,他径直放下手里的公文,去叫小厮将府里刚买的屏风一般大的铜镜搬出来送到别院去,自己也收拾妥当准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