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归调笑,缅甸海的事,令他彻底成了惊弓鸟。
到底还是不放心,陈燕真吩咐两个手下暗中跟着庄织,以防意外。
他则守在病床前陪小星,先让人送了些其他吃食来,小丫头恹恹的,勺子都握不稳,汤汤水水撒了满桌不要紧,万一烫到自己可不是小事。
“真笨”,他笑着,故意打趣,“我喂你吧”。
“不要”,小星鼓着腮帮子跟餐具较真,“我才不笨呢,阿妈说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子啦”。
陈燕真失笑,“行,我错了,你跟你阿妈一样,又聪明又伶俐”,半点不饶人,一句玩笑也开不得,小老虎一样张牙舞爪,旁人总得时刻小心哄着讨好着。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
今有陈先生温言软语赔小心,求他的公主恩准一次喂饭的机会。
上赶着贴笑脸伺候人,他这辈子算是栽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手里了,不过,谁叫他心甘情愿呢?
可是,当小星吃饱喝足,挂钟的时针转过一整圈,庄织还没回来。
不是说不远吗,怎幺去了那幺久?
他心底隐隐泛起惊悸,说不出逻辑,正如风雨前夜的海鸟低飞乱鸣。
紧接着,敲门声起,阿昆走进来,面色凝重,对陈燕真附耳说到:“二小姐失踪了”。
陈燕真的眸光立刻暗下来,仿佛日光入云,吞没最后一丝亮色。
“怎幺回事!”
阿昆一五一十交代,两个弟兄一路跟着庄织,拐进了一处贫民区,越走越偏僻,好半天才停在一户人家前面,哪成想她有进无出,他们觉得事有蹊跷,进去一看,屋子里狼藉一片,只有一个老太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庄织却没了踪影。
“那地方鱼龙混杂,什幺人都有,经常出命案,警察也管不住”,阿昆也没想到庄织是去那里买东西,但这件事终归透着古怪,“乱虽乱,一般是些小混混闹事,二小姐生脸孔,又没有仇家,也不至于得罪了帮派的人,按理说光天化日不应该啊!”
这五年,庄织完全过的普通人生活,甚至根本没来过几次清迈,自然不会跟人结怨。
若是冲着陈家,冲着他来的,更说不过去,庄织的信息从没对外公布,旁人只知有位二小姐,姓甚名谁,长什幺模样,清楚的人寥寥无几。
“会不会是......三爷或者巴颂?”阿昆猜测,除了这两个人,再也想不出值得怀疑的对象了。
不管是谁,一再挑战他的底线,都等着上路吧。
“叫底下的人都去找,把附近的直升机调过来,通知警察跟政府军,拿了那幺多钱,他妈的全是废物!”陈家在清迈的势力连政府也不敢干涉,更别说年年真金白银送进那些高管的口袋,可这帮人连区区治安也管不好。
他出了医院,极力压制的怒火一下子冲上来,夺过阿昆手里的汽车钥匙,“我自己开车,要是明天还没找到人,等小星醒了,你先送她回曼谷”。
西方起了金色光线,绚烂夺目,像末日的恢宏。
眼下庄织失踪,孩子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可是——”
“绑走阿织要真是为了对付我,把小星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他这话说出口,阿昆便不再坚持。
表面上,万人敬仰的陈先生只手遮天,说穿了只有阿昆懂得他的不容易,高处不胜寒,从十几岁去国外念书的时候,阿昆就跟在他身边,当时他涉世未深,远没有如今的铁血手腕,天真地跟人交心,最后只换来了背叛。
陈柏山逼着他杀人,教会他只有冷漠才能生存,这是他生在陈家的无奈。
没有朋友,没有兄弟,除了父母天地可信,世上再无真心,他活在白蒙蒙的孤烟里,独自挣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