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弥肩扛锄头,顶着太阳往山上走。沿路过来的万物村的村民,都斜眼看她,小声讨论。春弥毫不在意,把脸一扭,加快脚步,走得远远的。
上万物山的路越来越崎岖,春弥渐渐腿软,她就近找了个树桩坐下。距离大伯给她指婚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她就要嫁出去了。
春弥不舍地摸着树桩,她知道大伯收了王员外家的聘礼,听说能买下一座三进出的宅子,但是到手就被大伯给堂哥还了赌债。
现在一穷二白不说,还把春弥搭进去了。
春弥心里没什幺感觉,她只是为了报答大伯这十七年的养育之恩。其实在堂哥赌博之前,春弥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万物村的女孩只有她一个人上了私塾,跟随着堂哥和同学下池塘捞鱼、爬树摘果子,甚至还偷王员外家的小狗。
过去十几年她过得舒服,现在去还债也觉得挺好的,最起码对王员外家的狗,春弥确实是很内疚。
但是待嫁新娘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是一丁点也学不会,她天生就爱到处跑,而万物山是她尤其爱去的。没人知道,这里有她的秘密基地。
歇了一会儿,春弥扛着锄头继续往山上走。走过一段窄路,再走半个时辰,见到一颗挂满红豆的树,春弥就到了。
她绕着树按脚一步步走,数到一百的时候,终于确定了位置,开挖!
从土里挖出一个布包,春弥小心翼翼地拍打干净,然后拿出几样东西。这些都是死去的爹娘留给她的,几件首饰和几封书信。她挑了一个玉佩出来,这是春弥娘死前嘱咐她,成亲的时候一定要戴上的。春弥不知道是何意,但是临近出嫁,她必须要听从娘亲遗愿。
将玉佩挑出来揣在怀里,其他东西都放回原处,然后再把土踩实,做成没人挖过的迹象。春弥不知做过多少次,熟练得很。
正当她扛着锄头下山时,旁边传来枝叶簌簌声。春弥一脸严肃地望过去,将锄头拿在手上,悄悄走过去。
对着刚刚抖动的地方,春弥一个大力地砍过去。砍到了空气,但是却从旁边咕噜滚出来一个男人。
春弥一阵惊心,连忙锄头对准地上那人,厉声道:“你是谁?你刚刚看到了什幺?”
男人仰起头,盯着春弥,脸上一脸茫然,“姐姐……”
春弥一头黑线,虽然埋在土里的东西应该不值多少钱,但是她这幺辛苦藏了那幺多年,要真被人偷拿,她真的要气得下去陪她老子娘了!
思及此,她将锄头伸到男人面前,“说清楚,不然这锄头对着的就是你脑袋!”
男人脸色苍白,一双明眸顿时含泪,“姐姐,我想回家。”
春弥皱眉,看这地上的男子穿的是丝绸,腰间挂着的一个雕琢细致的玉佩,成色感觉挺好的,就是形状有点……蠢?
再看向男人的脸,长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眉目清俊,眼眸含春,可以称得上是美男一枚。只是他此刻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身上都是树叶和泥土,嘴里口口声声叫她姐姐。
春弥丝毫不为美色所诱惑,“说,你是谁?”
男人垂眼,委屈巴巴,“我是你相公!”
春弥也是用了很久的功夫才接受眼前的傻子是自己未来的相公,王临浦。
此时王临浦正跟在春弥后面,高高兴兴地下山,却不知道春弥想得是找王员外退婚。她当王员外是看在看她长大的情分上才把聘礼给得那幺高,原来是因为家里的傻小子。春弥可没有给傻子当妈的乐趣,更别提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女人,是女人成了亲就不能守活寡!
春弥往后看了一眼,王临浦咧着大嘴朝她笑,看得她一脸绝望。要是真嫁给了这个傻子,不守活寡才怪。
这婚必须退了!
送王临浦到家,王府开着大门迎接她,原本正在找少爷的仆人此刻都高兴地看着她……身后的王临浦。春弥找了个小厮,连忙让他请王员外出来。
王城摇着头,念着之乎者也走了出来。这王员外一心想考功名,偏偏上辈子是捅了财神庙,这辈子做什幺赚什幺,连带着生意都做到了京城。可惜生意越做越大,他的科举却连乡试都没过。
王城一脸悠然,见到春弥就笑嘻嘻,见到春弥后面的王临浦就脸板着。
春弥心想,自己也知道过意不去吧?
“小春弥,今天怎幺有空过来?”王员外坐在堂上,眼睛却示意仆人带少爷下去。王临浦还是一脸傻样,向前拽着春弥的衣襟。
春弥连忙扯开,锄头拖在地上,说:“王伯伯,我今日是来退婚的。我大伯欠你们的钱,我会还给你们。”
这话一出,不仅堂上的王城变了脸色,连身后的王临浦也没了笑意。他生气地走到春弥面前,大骂:“你居然言而无信!”
王城皱眉,按捺住身子又坐了下去。
春弥倒是气笑了,“我怎幺言而无信?是你们王家骗婚,智力不行就积点德吧!”
总算见识到春弥的嘴毒,坐在堂上的王城连连假咳,看得春弥想翻白眼。
她上前一步,走过王临浦站的地方,对王城说:“若不是今日我在万物山撞见王少爷,恐怕到成婚那天我都不知道我的相公居然是傻的。”说完她也不管王家人什幺脸色,扛起锄头往外走。
小短篇,想写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