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根国际机场,顾念念形影单只,拖着不大的行李箱按照登机牌上的提示寻找登机口。
经过2号候机厅时,眼角余光掠过一个颀长的倩影。
她顿住脚步,转过头,往后一看,口水差点逆流成河。
印象中,能驾驭红唇妆的人不多,叶锦瑟是其中一个。
叶锦瑟一袭驼色毛呢大衣,长及脚踝,系起腰带,身段优美,气场强大,一张白皙的脸蛋被墨镜遮住一大半,只看到挺直的鼻梁,鼻头有点点翘,跟她人一样,傲气凌然,娇艳欲滴的红唇微撇着,好像也发现她了。
她把墨镜夹在头上,露出光洁的额头,英气的眉,狭长的眼。
正常情况,这动作还挺装逼的,落在叶锦瑟身上,倒觉得如果不装逼,浪费老天爷给的好皮囊。
顾念念主动走过去:“锦瑟姐,你怎幺在这?”
看到她明眸闪过一抹危光,顾念念立即反应过来,自觉承认错误:“嫂子!我刚刚喊错了!别生气!”
叶锦瑟很满意,笑了笑:“有个同学结婚,恰巧有点空,过来凑个热闹。”
那肯定是交情很好的朋友,毕业后很少见人赶去参加同学的婚礼。
“现在准备回国吗?哥哥还在青城哦,听辰良哥说,好多妖艳贱货围着他转呢!”顾念念简直不放过任何出卖陆言修的机会。
“是吗?”叶锦瑟不知在酝酿什幺,墨色的瞳孔缩了下,瞬息间恢复正常,“我即将去一个很原始粗犷的地方,想要什幺纪念品,我带给你!作为你传递情报的奖励。”
“有当地特色的,比较新奇,吃的也不错……”顾念念瞅着她,呐呐地问,“不过什幺地方很原始粗犷呢?”
“肯尼亚、塞内加尔、索马里,如果还有命,还可能去苏丹一趟。”
叶锦瑟口里每一个地方都涉及到饥荒、独裁、死亡、大规模流行病,她却一脸无所谓,习以为然。
“能不去吗?”顾念念不自觉地拉着她手。
她和叶锦瑟相处时间很短,却有种惺惺相惜感,不敢想象她在那些地方的模样。
“总要有人去最贫穷的地方,去呈现出真实的世界。”叶锦瑟勾起一个炫目的笑,拍拍她手,随后把顾念念的手放在她行李箱拉杆上,眸光扫过她登机牌,“乌斯怀亚是个好地方,现在是阿根廷的夏季,可以游船进入南极,不过你快要考试了,现在跑去玩,你哥知道吗?”
顾念念知道她在岔开话题,想着她是摄影师兼记者,那是她的工作,她又很有主见,便不再劝说,顺着她心意,回答她问题:“不知道,先别告诉他,一周后我就会回来。”
看到她挑起眉,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执行嫂子这个身份的职责,顾念念讨好地眨眼:“嫂子~嫂子子子~~~”
这绵长的声音,歪腻死了。
叶锦瑟表面有些受不了她,内心却对这个称呼毫无抵抗力,态度有些松懈,轻咳一声,关怀道:“你总要告诉我,为什幺去那里?那里有没有人照顾你?”
顾念念刻意摆出向往的神情:“听说那是世界的尽头,有个灯塔,失恋的人都喜欢去,说把不开心的东西留下。”
这句话是春光乍泄里的台词。
这丫头中了王家卫的毒……
叶锦瑟嘴唇动了下:“少看文艺片。”
她狭长的明眸微微瞠大,隐有惊奇,又有点无语,特别像在关爱智障儿童。
顾念念憋不住了,笑得肩膀抽搐,赶紧解释:“我只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散散心,那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解释很像在欲盖弥彰。
叶锦瑟用我了解的口吻说:“广播提醒你要登机了,去吧。”
顾念念笑着跟她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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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上坐了一天,顾念念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呼吸到一股清凉的空气,浑身细胞都恢复活力,不知不觉诞生了一个贩卖这里空气的念头,放到淘宝上,不失为一条发家致富之路。
从机场出发,她按照自编的旅游攻略,找到提前预定的旅馆,房间整洁,员工热情,可以看到雪山,就是地势有点高,拖行李箱有些狼狈,和当地人交流很不便。阿根廷的官方语言是西班牙语,顾念念需要跟他们采取最原始的方式沟通——手脚并用,偶尔需要画图。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都可以出一本画册了。
在她发到朋友圈的照片,有栽种各式各样鲜花的小木屋,郁郁葱葱的森林,渺无人烟的茫茫雪山,帆船片片的海港,每一帧都美得让人心神皆醉。
顾念念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围着小镇,兜兜转转,一早上就逛完了整个小镇,斩获很多战利品,一整袋都是温禾那丫的,顾念念都怀疑自己在做代购。
她离开小镇中心,去岛的另一边,到了传说中世界尽头的小邮局,咔擦咔擦地拍了照片,在邮局里挑选明信片,从挎包中掏出一支钢笔,拇指摩挲着笔帽上帝国大厦的图案。
——你不怕痛吗?
她怕痛的。
只是与那些美好的回忆相比,那点痛不算什幺。
顾念念在明信片上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寄到一个熟悉的地址——倾城小区B栋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