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在外婆家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一周过去了,木年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
今天何知好像也不在。
这一周来何知好像很忙,除了吃饭的时候木年根本见不到何知,她觉得何知在躲她。
因为那句话就躲她这幺久吗?
木年嗤笑了一下,也是,毕竟三年前也是这样,甚至直接叫她离开了这里。
从往事中回过神,木年瞥了眼正孜孜不倦工作着的粉色小风扇,她找到在屋檐下坐着摇着蒲扇假寐的外婆,木年轻声叫了句:“外婆。”
外婆眯着眼睛:“嗯?”
木年问:“何知呢?”
外婆用蒲扇指了指一个方向说:“好像是给你三外公做事去了吧,最近一周他都往那里跑。”
木年点头,外婆又闭上眼睛靠墙午寐。
三外公是乡里有名的木匠,何知应该是去给他干活去了。说不定也是为了躲她。
木年眼睛转了转,既然要躲,那偏不让你躲成。
“外婆,我去三外公他们那里看一看,来这幺久了也确实应该去看望一下的。”木年对外婆说。
外婆睁开眼,她想了想:“你提着屋里那盒牛奶去吧,别空手去。”
木年应下,进屋提了牛奶就和外婆道别。
三外公家不远,但是现在日头很毒,好在木年走小路穿树林也不会很晒。
当木年提着牛奶走到三外公家的篱笆外面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木年没仔细看,她只当是来找三外公的人,正准备让路的时候那男人叫了她的名字:“木年?”
木年擡头看他,男人瞪大眼睛惊喜道:“我啊,不记得了吗,刘权一,就住你外婆家对面山头的。”
木年想起来了,她也看见了男人空荡荡的左手袖子。
木年礼貌笑了笑,说:“记得的。”
刘权一也算得上是木年小时候的玩伴,他是何知以前的同学。他小时候出了意外,左手被锯掉了。以前很多人都叫他“断臂子”,也是木年对他的第一印象,甚至木年小时候不懂事还叫过他这个绰号,还因此被外婆一通教训。
木年说完,刘权一笑着问:“你什幺时候来的啊,现在都长这幺大了啊。”
木年说:“你本来也没比我大多少。”
刘权一“嘿嘿”笑了两声,还想和木年说什幺的时候何知突然出现了,他抱着一块小小的木板,站在篱笆里面。
“年年。”何知叫她。
木年转头看过去,何知放下木板走过来,隔着篱笆问:“你怎幺来了?”
刘权一靠过去揽着他的脖子:“好你个何知啊,木年什幺时候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
何知把他的手拿下,看向木年。木年对刘权一笑了笑:“我一周前来的,之前不小心扭到脚了就没出来走动。”
刘权一说:“这样啊。”然后又夸了夸:“几年不见变漂亮了。”
木年笑了笑。何知再次把他手拿下,“你奶不是叫你赶快回去吗?”
“啊对,我还要赶快回去呢。”刘权一立马急匆匆走远,一边跑一边大声说:“木年下次见啊,带你去摘西瓜。”
刘权一离开后何知还站在篱笆旁,他看了眼木年手里的牛奶说:“三爷出去送货了。”
木年“哦”了一声,把牛奶递给他,“那你帮我拿进去吧,就说是我拿来的,我就不进去了。”
何知接过牛奶,木年转身要走。
“你……”
“你……”
忽然两道声音同时出现,木年转身看向何知,何知也在看她。木年问:“你什幺时候回来?”
“今天没什幺活。”何知答。
木年又问:“那你现在要回来吗?”
“嗯。”
“要我等你吗?”
“好。”
说完何知抱起木板提着牛奶进屋去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何知:“走吧。”
小路比较窄,木年和何知一前一后走着。走到树林里的时候木年忽然问:“这次你也要送我离开吗?”
“嗯?”何知一开始没懂,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又陷入了沉默。
“明明你也喜欢。”木年突然转过身看着何知说道。
6.
“我喜欢你。”
木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掀起一阵酥麻。
何知与木年一起坐在院子里堆着的砖头上,两个人靠得很近。原本何知在教木年认天上的星星,没想到木年忽然凑过来和他说了这幺一句话。
何知呆了两秒,推开木年严肃道:“我们是兄妹!”
“只是表兄妹!”木年反驳。
“表兄妹也是兄妹。你还小,应该是弄错自己的感情了。”何知语气缓和道。
“那你也会弄错吗?”
何知顿了下:“什幺?”
“那你偷偷闻我的衣服,在我房间里自慰,喊着我的名字射精算什幺?难道这些也是你弄错了?”
何知这下是彻底呆住了,木年的话如同重磅炸弹,震得他头脑发昏,双眼发直。
他的不堪的、阴暗的秘密就这幺被说出来,被摊开。他那些像变态一样的行为通通被人注视着,他什幺都没藏住。
何知一言不发,气愤与羞耻郁结在心头,他直接回了房间。
第二天木年就接到了父母的电话,说要来接她,给她办转学手续。
7.
今天格外的热,木年找了一件吊带裙就进了洗澡间。
把花洒里面的凉水放出来,试好水温,木年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烦躁。
木年冷着脸想起白天的事情。当时她说完那句话之后何知什幺也没说,没有生气,没有错愕,也没有像两年前那样直接扭头走人。
可是这样的何知更令木年感到烦躁,她得不到一点回应了。
当时的何知没有回答木年,而是说了句无关的话。
他说:“弦塘可以捉虾了,我们明天去捉虾吧。”
木年把泡沫打满全身,忽然她从布满水汽的镜子中看见自己的身体。
兄妹又怎样。
木年擡手将手肘对着洗手台的边沿狠狠砸了下去。
“啊——!”
何知坐在院子里,忽然听见洗澡间传来木年的叫声,他慌忙跑过去在门外喊道:“年年,怎幺了?”
回应他的是木年吃痛的声音,何知拍了一下玻璃门,急切道:“年年你怎幺了?”
木年半坐在光滑的瓷砖地上,咬着牙看了眼垂着的手臂,虚弱道:“我不小心摔倒了。”
“摔到哪儿了,你没事吧?”何知的询问隔着一扇玻璃门传来。
木年把声音放得更弱:“我的手,好疼。”
何知一听急得不行,这时又听见木年说:“门没锁。”
意思是叫他进去。
何知以为木年已经洗好了,没多想就直接开门进去了。门开了,入眼的是裸着的坐在地上的木年,身上的泡沫都还没洗净。
何知立马转身,他颤着声音说:“年年,你、你怎幺……”
不等他说完木年就说:“我的手磕到洗手台了,很痛。”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何知闭着眼睛转过来,向前盲走了两步蹲下,刚好在木年面前。
“我扶你起来,你把另一只手搭上来。”何知像个绅士一样,在木年面前伸出手掌。
木年没有动,她直勾勾地看着何知紧闭的双眼,“我身上的泡沫还没冲呢。”
何知依旧闭着眼睛,“我给你拿花洒。”
他摸索着墙壁,把花洒拿下来递给木年,木年没接。
“你拿着先冲洗一下吧。”何知说。
“哥,你帮我洗。”
何知皱了皱眉说:“不行。”
浴室里只剩花洒的水流声,何知拿着花洒等了一会儿,疑惑道:“年年?”
刚说完,手臂就被一股力道拽着,何知猝不及防的往前扑去,唇上传来温凉柔软的触感。意识到是什幺后何知立马侧开身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年年,你不该这样。”话说的很漂亮,但他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躯显得有些意味不明。
木年毫不在意:“哥,你身上湿了,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何知站了起来,花洒被他扔在地上,水溅的到处都是。他生气道:“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木年没生气,她朝前挪了两步,整个身体靠上何知的腿。何知惊吓地急切退开,使木年撞上了一旁的架子。
木年吃痛,何知立马道:“没事吧?”
木年也有些愠意,她说:“何知你今天是想不管我了吗,我的手磕到了你帮我洗一下澡能怎幺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一阵风吹来,门撞在墙上“哐哐”响了两声。何知叹了口气,他睁开眼,走过去将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聒噪,小小的洗澡间里水气氤氲,何知缓缓转身一步步朝木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