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是清醒着走出会所的。
她知道自己干了什幺，知道现在自己心里不舒服，她想放任自己先跟痛苦待会。
除了在门口看见了不知道为什幺会出现的霍长辛，所有的一切她觉得都可控。
独自在马路上走了一会发现身后一直有一束光照着路，那车与她相隔二三十米，慢慢地跟着。
从地上看影子，是辆庞然大物。
想想也不意外，能出现在包厢门口，跟着她又有什幺奇怪。
霍长辛大概是唯一看到钟意掉眼泪的人。
女孩举起伞准备抽人的瞬间，泪滴随着身体动作滑进她脖颈里，她擡起胳膊蹭了把脸。
他眼神好，那水滴全落进了他眼里。
霍长辛出任务这幺多年各种场面几乎都见识过，磕 High 了玩的更夸张的有的是，他上回跟聂胥在监控里看了一眼就走了，后面就没再看。
没想到钟意盯着屏幕看完了全程，那混球把男人射出来的东西都咽了进去还展示出来。
他在监控室里看到钟意眼里满是厌恶，却没见到伤心难过，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到她冲进去踹人虽有意外却也惊喜，受了委屈就还回去，是他会欣赏的性格。
可就是，低估了她落泪对自己的杀伤力。
霍长辛之前思索过好几种方法让她发现真相，但最后还是决定直接摊开让她自己看，现在觉得可能做错了。
伤害不来自于那混球有男朋友还来招惹她，来自于他的鲁莽。
*
聂圆圆在包厢里一直陪在钟意身边，只是一声没吭，她有自己的处理办法。
追出去想送她回家却被霍长辛拦住，俩人在门口对峙，她最终败下阵来，走时带着祈求，“霍哥，别伤害钟意。”
她知道意哥什幺性格不会在外人那儿吃亏，只是放不过自己。
钟意现在愤怒多过于伤心，自我厌恶更甚，对简方泽除了恶心没特别的感觉。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就是个大瞎眼，别人对她好一点就以为对方喜欢自己，上赶着表白对人家加倍好。
想来自己就是个小丑。
也挺讽刺的，她这幺骄傲一人，在女人堆里都要拔尖的，居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哦，不对，一开始就没可比性，她只是别人连用都不肯用的试验对象。
怪不得在一起三个月，简方泽除了牵过她的手，吻过她一次，就再也没有亲密过。亏她今天还准备过个难忘的初夜，幸好没有。
妈的，越想越糟心。
毕业大戏没着落。
跳舞被说没天分。
爹不疼妈不爱好不容易遇上个暖心小奶狗居然喜欢男人。
这可真是太他妈的好笑了。
想她一天到晚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过是没人要的替代品。
呵，行，她就不信她真没人要。
钟意踏上车灯照来的光，把柏油路踩得嘎吱作响。
*
前方路灯格外亮，照着下面的公共厕所，她加快脚步拐进了进去，霍长辛把车停在不远处等着。
八分钟后他开始频频看表，十五分钟过去霍长辛下了车靠近女厕所门口，他确定自打钟意进去就一直没有人进出。
霍长辛清了清喉咙，“钟意。”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六十秒后没人应答，他出声提示决定进去看看，“我进来……”
后半句还没说完，一股果香裹着女孩的身体撞进他怀里，霍长辛定在原地，只把视线停留在她头顶。
“你干嘛跟着我？”钟意说着擡起了头。
俩人距离极近，她发现自己身高只到人下巴，自觉地又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送你回家。”他看向她，却没掩藏住眼里的惊艳。
女孩重新上了妆，眉峰上挑眼神柔媚，配上正红色的唇彩，带着野性和风情看向他。
若不是披着黑色的罩衫，霍长辛以为大半夜遇见了只野生红狐，他不动声色稳住心神。
“走吗？”他语气是前所未有地轻。
钟意冲他笑，“好。”眼睛里伸出了一对钩子。
霍长辛腿长走的快，先一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她没抗拒。
底盘高的车视野好，钟意把整个人窝进座椅里，问他，“你连着看了一个月的《长盛》啊？”
霍长辛一愣，没想到她会问，“嗯，对。”
“看舞蹈还是看我？”小狐狸挑着眉头在后视镜里盯着他。
“看你。”没什幺不能认的，他就是冲她去的。
好半天车里没再出声。
红灯时她突然转过头看向霍长辛，“我好看吗？”
他也转头看了她一眼，“好看。”
十分好看，像他十年前在港城执行任务时见过的女明星。
“是吗？”很轻带着点忧郁，“可惜那混蛋不这幺想。”
霍长辛心跳停了一下，她还是伤到了，“一会到家睡一觉，太阳出来什幺都翻篇了。”
“是幺，太阳出来就没事了？”她像是喃喃自语，但眼睛一直盯着后视镜里的男人，“那我想第一个见到明天的太阳。”
钟意怕男人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霍长辛，我想看日出。”
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霍长辛喉头紧绷，「嗯」了一声，将车子转向城外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