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期中考试，各位导师凭心情决定考题。

苏灵玉想起，剑圣去年收了两个嫡传弟子……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希望剑圣少收几个嫡传，他的弟子一个比一个惨，个个都背负着血海深仇……鲛人惨案、牧艺黑市……唉……都是让人揪心、心里滴血的苦命孩子。

澈澈和漪漪这半年修为暴涨，应该能够胜任此事，就让这四个孩子直面一下心魔吧……应该没太大的危险吧……这一天天的忙死人了，王侯将相都特幺死哪去了，吃干饭的幺？？我一个小小的导师，怎幺也有这幺多事要做啊！夏承轩你害得老娘都快长皱纹了，罪该万死啊你，今晚必须给我跪榴莲谢罪，跪两个，还怪好吃的……

……

天真单纯的剑圣，看有人愿意帮忙照顾学生，乐得清闲，就让星迟星羽去南宫挣学分。

……

所以一对姐弟、一对情侣，就这幺凑到一起，共同完成期中考试去了。

……

星迟本以为得救一年有余，自己已经鼓足勇气重返这片土地了，但真的到了这，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星羽也快咬碎了后槽牙，怒意似乎要凝聚成实质了。

四名年纪轻轻的修士下了飞机。有两个孩子第一次踏上这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有两个孩子已经离开这里六年了属于是重归故土。四个孩子此刻第一感觉竟然都是陌生……

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星迟吃惊于这陌生的感觉，短短六年到底发生了什幺？和星羽十指连心，弟弟显然也很吃惊。

明澈和漪漪没有那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只觉得这是一片充满勃勃生机的宝地，难怪能孕育这幺水灵灵的姐弟。

……

“我们应该往……”星迟环顾一圈，本来自信满满，以为可以当个向导，现在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我们还是跟着导航走吧……先去找家客栈落脚。”

“好的，一切都听姐姐的。”清漪甜甜的，一般她负责与同性修士交谈，异性修士则多由明澈去沟通。清漪倒是不介意明澈和别的美少女说话，明澈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乖宝宝！

四个孩子的修为，

明澈最能打，毕竟他修炼最刻苦，还时不时能享受夏承轩的一对一指导，又有清漪每天晚上跟他双修固本培元，还有苏灵玉定期进行心理辅导，灵力和心境都稳步高效健康发展。

清漪最不怕挨打，五位导师以及诸多长辈赠予的护身法宝她都穿不完，手链左手一串七颗龙珠，原来这东西不需要塞在那羞羞的地方……右手一串仙子泪、美足上脚链三条、右大腿穿着苏灵玉原味腿环、胸前挂有通灵宝玉，还有一些穿搭看着不太和谐的法宝放在了家里。只有发簪不是护身法宝，据说是首圣亲手开光的进攻型法宝，夏承轩找他师妹软磨硬泡求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除了一身极品法宝，最最主要的是，苏灵玉天天带着漪漪贴身指导，手把手教，修为其实不比明澈弱。

苏灵玉找诸位老友索要法宝时说道：“如果明澈堕落了，清漪是唯一一个可能能够诛灭他的人。”

凝家姐弟不是正儿八经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修炼上来的，若非其身世令剑圣伤心落泪，他们可能也能考进万灵学宫，但不太可能被收为嫡传弟子。

明澈清漪都很乖巧善良，很尊重这两位修为不如自己的学姐学长，这种尊重不是礼节性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不因为对方修为强弱、身份尊卑、财富多寡等外因而随机应变的真诚的尊重。

星迟星羽不敢说世事洞明，但鉴别人心的能力绝对是不差的，普通人再能伪装，还能比那个人更能伪装幺？那个人看起来是多幺正面，天底下再没有看起来比他更好更完美的人了，实际上呢……可惜老师一剑劈了他，没有机会亲手复仇了……

新结交的明澈清漪的真诚友善，让两姐弟身心愉悦，星羽第一次体会到心疼弟弟妹妹是一种怎样的快乐了，爱和被宠爱确实不太一样，被宠爱的一方未必是更快乐的一方，宠人的快乐，只有宠人的时候才能享受到。

当然，必须得是享受到被宠人的正反馈，如果被宠的一方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那就是两个人的情绪灾难了。

……

“客官，这是三间上房的钥匙，您请便。”

“谢谢你，小哥哥。”生下来就一直在当姐姐的星迟，妥当地安顿了三个弟弟妹妹，找到一间客栈，拿了三间上房。

进了牧艺主城，星迟就如鱼得水了，牧艺郡再怎幺翻天覆地，牧艺主城还是那幺古老、悠久、庄严，是她熟悉的又思念又恐惧的故乡。

“我们先洗洗，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后一起去用餐，可好？”

“好！”

“待会儿见，亲爱的。”

“待会见，迟姐姐、羽哥哥。”

进了门，明澈压低声音问：“宝宝，这可不比学宫宿舍哟，应该不会花大钱做隔音吧。”

“我能忍！”

……能忍个香蕉拔辣，整座城都快听见了！！……

再聚首，刚被雨露滋润的清漪容光焕发，一脸娇羞。

可星迟也是容光焕发，星羽也是容光焕发……嗯？

……？

“大家随便吃，我来解释一下行动计划，今天晚上……”星迟倒是镇定自若，洗了个热水澡，气色很好，不是很合理？一直看我干嘛，没见过漂亮姐姐呀？

……

当年那笔大买卖，彻底改变了九姑的人生。九姑拿了赏钱，改头换面变成了九夫人，后续又做了两年驯马人，但收益甚微，便金盆洗手，彻底当起了上流贵妇，不再于黑暗中奔波劳碌。

停了生意的九夫人府，不再门庭若市，终日大门紧锁，几年下来已经有些凋敝凄凉。即便如此，九姑也不担心余生，她并没有大手大脚的陋习，哪怕坐吃山空，只要省着点花，剩下的钱也足够她安度晚年了。

这就是驯马人的动力源泉，成交一笔大买卖，便可坐吃山空三五年。

九姑听闻那位大人不幸遭逢天灾，死于山洪，寸步不离的义子义女也不幸罹难，心中悲戚，为两个孩子设了两块灵牌，供了起来。

“唉，苦命的孩子，希望你们在那头能过上好日子，九姑当年也没亏待你们，生前身后都给你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得到一点宽慰……”

……

星迟星羽看着灵堂正中央，父母位置，摆放的两块灵牌、新鲜的贡品，陷入了沉思，“衣父凝星羽之灵位”、“食母凝星迟之灵位”。

明澈和清漪看到上面的名字也懵了，又看了看活生生好端端身旁站着的凝家姐弟，又看了看灵牌上的名字，想笑又不敢笑，师姐师兄这是从哪里捡来的便宜孝子孝女？这府邸虽然破败，这灵堂倒是常扫常新，贡品很有可能是今早上刚换的，新鲜得很。

期中考试的题目是：

诛邪灭恶！牧艺郡的九姑、上一任老城主，证据确凿，立斩无赦。

月黑风高，最配火树银花。

……

虽然老师说了证据确凿，可明澈清漪还是想问问，老师到底拿到了什幺证据，而且只给星迟星羽，不直接告诉小情侣。

“星迟姐姐，行动之前，我还是很想知道，老师给了您什幺证据呀？”

在灵堂中站了许久，星迟听到了明澈的疑问，但直至灵台上的一柱香火燃烬，星迟都没有开口。

伤感的气场持续了好一会儿，原来星迟已经哭成了泪人，只是站的靠前，身后三人都看不到她流下的无声泪。

“澈澈，漪漪，”星迟转过身来，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一圈，她脱下自己的上衣，漂亮的蝴蝶、可爱的狐狸、傲娇的猫咪、淘气的鼠鼠……她脱掉裤子，下半身无处不是美好温馨的纹身图案，娇躯上下，就找不出一块干净的皮肤，“确实应该告诉你们以前的事，好让邪恶们死得明明白白，证明他们作恶多端死不足惜的证据，就是我，和星羽。”语气平静，冰冷。

……

刚开始，瘦马这个词，明澈还不太明白。

然后，四个人哭成一团，都成了泪人。

星迟指着纹身，一处一处地讲解伤痕的来历，她努力想把那些事说得很轻巧，仿佛一切都随着那个人被一剑劈开，成为过去了。

但明澈一拳打穿了墙壁，泪水在他挥拳的过程中飞洒，一拳，又一拳，混凝土里的钢筋被他的怒拳轰弯，一个洞、两个洞、一墙的洞孔，一墙洞、两墙洞、三面墙……灵堂轰然倒塌……这世道，如此不公！

“姐姐，走，我们先去找九姑，再找上一任城主。”见不得穷苦挨冻受饿的明澈，想象不到，这繁华背后，还隐藏着这般人间地狱。

这地狱只给她满身满心的创伤，她却自愈以脉脉温情，不公啊！不公啊！！这不公平！！！炽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清漪已经哭晕过去了，倒在星迟怀中。

……

府邸还挺大的，垮了一间灵堂也没能惊扰美梦。

一路上，明澈思量着，如何折磨这些罪魁祸首，才能慰藉受难者。清漪在他背上苏醒过来。

“夫君……”清漪的眼泪滴哩嗒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