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想过陆沉有可能在房间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慢慢割开皮肉让鲜血缓慢流出。可是当你真正看到陆沉握着一把螺丝刀，左手手腕上有着数不清的血窟窿的时候，你还是听见自己心脏停跳一拍的声音。
疯子。
短暂停顿过后，心跳是无法克制的高频率。那把螺丝刀看起来已经很老了，猩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滴上地板。血液滴落的声音和吞咽唾沫的声响融为一体，你好像尝到了他的血的滋味。
“你……”
血液循环的加剧让指尖都在发烫，你无法控制地勾了勾手指，喉咙口涌上无法抑制的、含糊的声响。你知道这是你在高兴，在为终于撞破这美丽的场面兴奋。
你压抑住自己的愉悦，继续着拙劣的表演，让那不谙世事的面具在你面庞常居。
“陆沉……你流了好多血……”
血的味道浓郁到让你想要干呕，可正是这样肮脏却纯粹的颜色让你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再多给你看一些，就是这样的颜色。
最好让自己染上这样的红，永世无法洗刷。
你终于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让关切的目光望向他皱紧的眉。你略微向前靠近一步，他却往后退了退。
他身形不稳，酿跄着后退。他的嘴唇苍白，面庞丝毫不见血色。他皱着眉，眉眼间透露出脆弱，却依旧有着防备。
“我……我记得医药箱是在……”
你自说自话，转身跑出房间下楼去找医药箱的位置。你翻找的手指都在兴奋地颤抖。为你终于揭穿他的秘密，为你终于知晓他身体里流动的血液的颜色。
你回到楼上的时候陆沉收起了那把螺丝刀，地板上的血迹却还没来得及擦掉。他的手腕还在滴血，他还没使用他的能力让伤口愈合。
这是你所期望的。你不由分说地擡起他受伤的手腕，眼眶含着泪，对着狰狞的、尚在流血的伤口轻轻吹了口气。
“疼不疼？”
陆沉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失血过多让他头脑无法保持清醒，眼前一阵一阵地泛着黑。
他看着你，因为想要看清楚你的面容所以神情是难有的固执。你见他没有反应又对着伤口吹了吹，而后打开了一旁的医药箱拿出酒精和面签。
“嗯。”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同夜色融在一起让你误以为自己是幻听。你转过头去注意他的表情，见他低下眼帘看你，是未曾见过的温顺。
像是一只狼收起了利爪和尖牙，不再渴求自由，甘愿被关在笼子里当一辈子的宠物。
“疼。”
你上药的手都在发抖。却不是出于害怕，反而是出于总算朝前迈进一步的欢喜。好在此时颤抖的手也可以解读成你害怕这样的伤口，却愿意为了陆沉面对。
对着伤口吹气的时候，因为凑得更近你得以更好地闻见血液的芬芳。
是令人作呕的美妙气息。
上药过程中陆沉不发一语，只是沉默地看着你。你能注意到他的目光在你的手掌和脸庞间往返，似乎是遇到了难题。
你换掉不知道第几根棉签，拿出纱布缠绕住伤口。就这样让血淋淋的伤口一层又一层地消失在你的视野里，只剩下纱布的白。
“好了。”
你轻轻托起陆沉冰凉的手掌，目光终于转回他的脸上。你露出轻松的表情，想要用笑容感染他。却不想，陆沉皱起了眉，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此时蒙上了一层纱，似是在疑惑。
“怎幺了？”
你的不解不是假装。
道理来说陆沉应该先是跟你道谢，而后说很麻烦你，接着再夸你纱布包得很漂亮。不该是现在这样。
他不该是困惑的，不该不理解你行为的用意。
陆沉皱着眉，良久，终于缓缓松开眉头。
“谢谢你……”
你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白费。你的表情也是轻松的，就好像要给他力量一般，露出大大的微笑。
可是，你的笑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谢谢你，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