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册封礼

吉书心中诽腹无论怎幺说皇太夫都是女帝名义上的父后,女帝实在是不给皇太夫脸面!但面色如常,佯装看不见四下侍子偷偷打量的神色,一昂首,端着六英宫大侍女的姿态走了。

但心中如何计较如何与皇太夫回话的就不得而知了。

勤政殿外百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熟知的谈论几句,不熟的则是凑在一起结交结交感情。壁如当今赤手可热的户部尚书郑环玥,皇夫的母家,郑家借着皇夫荣光近几月很是风光,所到之处皆是奉承。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这不,赶着搭上郑家这艘大船的人数不胜数。翰林院一小官位属七品,因官职低微不得入殿议政,往郑家送礼不得其门,这才追着郑尚书到勤政殿外。幸好今日皇太夫晋封礼,京官都得入宫观礼跪拜,这才有机会跟郑尚书搭上话。

翰林院士一作揖,谄媚道:“郑尚书喜入家门,下官特来相贺。”

郑尚书擡眼一打量,是个不面熟的官员,想来是不入流的京官,便不热络,只是拱了拱手回礼,站立着等宣入殿。

热脸贴了冷屁股,翰林院士也不退缩,自顾自说着:“下官得美玉一块,颜色通透、玉体圆润自然,特来贺喜献给郑尚书把玩。”边说就边想从宽大的官服里掏东西。恰逢此时,勤政殿檀红木门大开,只听晴芜扬声叫着:“宣百官觐见——”

郑尚书深深睨了翰林院士一眼,把小官盯的后背直发汗,这才头也不回的入了殿。

而这个小官自然也不知道他已经进了郑尚书的黑名单。

朝会即将开始,殿外的侍女侍子将几位不得议政的官员请到歇脚处,等待观礼。

勤政殿内,百官先是给女帝请安,随后按照官阶上奏。

日渐西斜,朝政殿议论声渐渐鼎沸。晴芜立于角落处看着几位争的红脖赤颈的大人,又看了看肃坐凤椅的女帝,心中不解。若是平日里大人们如此争吵,女帝早早出言劝解了,可今日竟没有安抚,只是任由她们你驳了我,我再驳斥你。

不解的不仅仅是晴芜。吉书回到六英宫把事和皇太夫一说,皇太夫很是担心女帝从中生事,误了他的典礼。连忙派了两个侍子来勤政殿守着,女帝若是散朝了,立马回禀。

这两个侍子看看头顶日头,再听着勤政殿偶尔传来的声响,都有些着急不解。一是素日里这时辰已经散了朝,怎幺今日迟迟不散。二是晋封礼的吉时不等人,女帝一直不放百官,那谁去观礼呢?

其中一个侍子咬咬牙,让另一个侍子在此继续候着,他回六英宫报信。

报信的侍子叫容玄,皇太夫入主六英宫后见他有几分机灵便多器重两分。容玄心底也明白,女帝才是四方宫墙真正的主人,若是今天皇太夫晋封礼被女帝拂了脸面,那以后六英宫就是谁都能踩上一脚!到时候真正日子难挨的也是他们身份低微的侍女侍子们。

容玄脚步加快,途中不敢停步,一溜烟跑回了六英宫。皇太夫寝殿门口的侍女见他回来,连忙催促说贵主等着信呢。

他也来不及喘口气,直直进了殿里,顿时皇太夫和吉书的眼神都盯着他,希望容玄带回来的是个好消息。容玄被两人目光咄咄的瞧着,身子一泄劲,来不及美化词汇顺嘴就说了出来:“六品以下的京官大人在候着了,可是陛下还未散朝,奴听勤政殿依稀的动静,不知何时会散。”

皇太夫晨时早早起了,梳妆洗漱,上妆换吉服。甚至为了吉服更贴身,已经免了几日晚膳。可偏偏事到关头,就像他一人在唱独角戏,他怒从中来。而且他只不过是怕女帝会刁难继父后典礼,才让吉书去试探一番,哪知女帝如此小性子!

吉书面色也不好看,她是皇太夫的陪嫁姑姑,今早在甘泉宫女帝不给她和皇太夫脸面她都忍了,回来也没向皇太夫添油加醋诉说,哪知女帝还捏着事不放。

皇太夫眉头紧皱,喘了几口粗气,忽然将桌几上的琉璃盏猛的一掷,即使是摔在柔软的地毯上,但琉璃盏也四分五裂了。他眉头一横,心火肆窜:“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勤政殿,去百官面前,好好问问我们的陛下,可真把我当做父后!”说完穿着吉服直直的往殿外走去。

吉书见皇太夫这般动作,吓得连忙去劝:“贵主不行啊!要按照钦天监算的吉时辰出宫呐!”

皇太夫狠狠睨了她一眼:“什幺吉时辰?晋封礼都要没了还在乎这些吗?”

吉书被噎了一番,见主子心中有气发了狠,也不敢真的去拦,和几个侍子只能好言相劝,但皇太夫沉着脸哪儿听的进去,只是快步走着真的要去勤政殿。

但巧的是前面有个侍子快步走来,走近一看正是和容玄一同去勤政殿的侍子,吉书心中一喜,忙问:“陛下可是散朝了?”

侍子连连点头,对着皇太夫答话:“陛下刚刚散朝已经领着百官前往钦天监给天地问礼了,钦天监的大人说贵主前去云坛沐浴福泽,等候吉时。”

皇太夫的怨怼顿时散了,眉目含笑,声音都软了几分,也不在乎女帝给他立威的事了:“步辇呢?我们且快些,莫落在陛下和百官后头了。”

吉书连连应是,好在容玄机灵喊上了步辇走在后头,否则让贵主干等事小,误了吉事才难办。擡步辇的几个侍女稳步上前,皇太夫扶着吉书的胳膊借力坐了上去,一行人加快脚步往云坛去了。

皇太夫在云坛闭目静心,沐浴福泽。云坛外是数十位钦天监大师正在做法。

而女帝这边已经完成问礼,率领百官向龙坛走去。氛围肃穆,官员们都抿上嘴巴不敢再随意出声,倒是晴芜轻声向女帝禀告,白丞相有事相询。白丞相于女帝有亲缘关系,仙去的前皇夫正是白丞相的弟弟,女帝的父后。

女帝对姑姑还是很亲近,令晴芜请白丞相上前来。

白丞相落后女帝半个脚程,她轻声说:“皇太夫待陛下如何?”

女帝没有去恶意说皇太夫的坏话,只是实话实说:“朕与他并不亲厚,见面次数寥寥无几,但他妄想伸手到甘泉宫左右朕的决断,朕就小施惩戒,让他知道谁才是主人。”

白丞相沉默一瞬,这才说:“他本不是名门望族出身的公子,初入宫中大起大落不免磋磨了其心性。但陛下是天子,不仅要忍常人不能忍,为常人不能为,还要有宽大胸襟。望今日之事多加自省。”

女帝紧抿唇瓣很不服气,但一看姑姑半弯脊梁忠心劝诫的模样令人心中发热,只好答道:“祈听姑姑训诫。”

白丞相这才露了笑意,向女帝一拜,回到百官的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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