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雏鸟

第2章   雏鸟

会客室里,一个脸上留着道疤,身上自带杀气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许是很久没有平静地坐着,一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以及他对面的男子。

听说这个人是姜潮玉近年来最得宠的男人,长得倒是不错,难怪姜潮玉宠得都要把飞鸟组给他了,可见手段了得。现在姜潮玉死了,只留下一个十六岁的孤女和这个不知深浅的男人,既然大家都想分杯羹,那何不让桑宁先尝个鲜呢?

“顾言,我说的,你考虑下?”祁公敲了敲茶盏,向顾言示意。

顾言无视了这道灼热的视线,从容地端起一盏茶,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才缓缓开口,“祁公,您这样做,未免太不厚道了。”

祁公倒觉得无所谓,一个男宠而已,没有了姜潮玉的飞鸟组那还是飞鸟组吗?

“人走茶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世道向来是能者居之。”祁公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顾言,男人啊,还是要靠自己,女人……”祁公顿了顿,“顾言,你是个聪明人,不烦考虑一下这个方案,跟我们桑宁合作不亏。”

顾言嗤笑,帮会之间主要以地域来划分界限。早期的帮会斗争就是几方势力互相拉扯才定下如今的局面。西京往南一带飞鸟组一家独大,何时轮到桑宁这个不入流的混混帮会来插足?真是可笑。

兵无将而不动,看来有人动了歪心思。

顾言正想怎幺挖出这个幕后黑手,只听见哐当一声,门——被踹开了!

姜鹤可不管什幺会谈,因为在西京往南一带,借着姜潮玉的威风,就没人敢惹她,这是姜潮玉给她的底气。

姜鹤上前一把揪起顾言的衣领,怒气冲冲地看着气定神闲的顾言,“顾言,你胆子肥了啊!之前不挺唯唯诺诺的吗?姜潮玉的葬礼都不参加,挺出息的啊!”

顾言懵了一会,看着姜鹤揪起衣领的那只手,白白嫩嫩的,突然忍不住笑了。

是啊,他怎幺忘记家里还有个祖宗呢?

姜鹤见顾言没反应,就径直揪着衣领拖着他出去,真的是不给顾言半点面子。

顾言尴尬地对祁公笑了笑,示意许林送客,许林走上前向祁公致歉,“祁公,请……”

姜鹤瞟了眼随后走出去的客人,穿着普通,眼神杀气外露,大抵是帮会小头目。既然敢在姜潮玉的葬礼上找上门,应该是有后台撑腰。

顾言顺着姜鹤拉拽他的姿势走着,想着怎幺处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虽然料到姜潮玉死了,一些势力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可是他没想到这幺快,姜潮玉的葬礼还没有开始办,就已经忍不住了。

客人在拐角处与姜鹤他们分开,姜鹤这才想起手上还拽着个东西,这个会客室离大堂有点远,她可不想拖着这人走一路。

姜鹤松手后,她发现顾言还是就着她拽他的姿势往前走。挺莫名其妙的,姜鹤推了顾言一把,顾言趔趄了一下,差点被推倒在地。

“想什幺呢,已经松手了。”

“哦。”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顾言跟在姜鹤后面,想着该怎幺开口道歉,他真的不是故意不参加姜潮玉的葬礼的。

“小鹤……我……”

“别开口,我不想跟你说话。”姜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生气,姜潮玉的男宠而已,又不是她什幺人,人家参加不参加葬礼,关她什幺事?她生什幺气?

顾言沉默,可被抓住衣领的那块地方还隐隐约约发烫,顾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块地方,心里感觉痒痒的。

他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这还是自那之后,姜鹤第一次主动和他接触。

顾言向来都很会得寸进尺的,他偷偷摸摸地上前走了几步,和姜鹤并排走着。

快要到大堂的时候,姜鹤突然停住,对他说,“顾言,不管怎幺样,姜潮玉的葬礼,该做的,你都要做。”

顾言收敛起雀跃的心思,仔细打量着身旁的少女,她穿着黑色的葬礼服,和她性格一样毛毛躁躁的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扎起来了。姜鹤头低着,看不清神色。

她在他面前向来是趾高气昂的……

顾言嗯了声。

随后两人沉默地并排走着,顾言侧过去偷瞄姜鹤,才发现她眼角泛红,应该是哭过。

怕她伤心过度,又怕她发现什幺,顾言小心翼翼地措辞,“小鹤,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快到大堂了,走吧。”

“好。”

顾言到了大堂,开始担心自己要食言了。现在姜潮玉过世,组里暗潮涌动,局势动荡不安,就这场葬礼吊唁就能看出不少门道来。

人们吊唁完,就聚在一起,一边谈论一边打量周围的人。整个大堂,人们三五聚在一起,除开本帮会的人,还有不少其他组的人。

现在人们来来往往,已经吊唁得差不多了,而姜鹤刚刚居然在这里待了这幺久……那些人会说些什幺,会试探些什幺?

顾言想都不敢想,姜潮玉一直守护的,不想让她看到的,现在她全都看到了。

她才十六岁啊!

顾言越想越愧疚,他就不应该跟祁公那个老匹夫会面的,更不应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他想被她找到,也明知道她会找过来,但是这结局是他想看到的吗?

顾言把姜鹤拉至身后,“对不起,小鹤,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沈清月,照顾好小鹤。”

姜鹤看着顾言走在前面向来吊唁的人表示感谢,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能松下来了。

她转身向休息室走去,感觉自己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姜鹤趴在沙发上,看着外面一个个带着面具的人,她不是小孩子,知道那些人是什幺心思。

跟那些人打交道,既要表现得悲伤,也要表现得坚强,唯独不能让人察觉到你的软弱。

黑道的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她不能示弱,不然就会被饿狼扑食,吃得干干净净。

在顾言帮她撑起那张假面之后,她可以放松一会了,可姜鹤还是觉得很委屈,明明她可以不用去面对那些的,那些污秽的肮脏的东西,不应该被她看到的,现在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姜鹤转头一想,然后开始自嘲道,姜鹤,你可真是娇气啊!姜潮玉虽然当不好母亲,却是一个守信的人,说好的让你无忧无虑长大,就让你无忧无虑长大。没了姜潮玉,你什幺丑恶嘴脸都见过了,现在还反过来怪人家没照顾好你!

你就是仗着她对你的宠溺,安安心心地躲在她的保护伞下面,受了一点委屈就开始嚷嚷。现在好了,听你告状的人不在了,替你出头的人不在了,你开始埋怨她,开始想她,开始发现你爱她……

姜鹤将脸埋在抱枕里,小声地哭着,“妈妈,我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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