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秋雨来得突然。
本就寒凉的十月天像裹了层霜,潮湿阴冷,骇人得紧,持续近一周之久,浑浑不见天日。
陆江让出兵那天,商景彦曾乔装打扮到宫门外送他,天方亮,她撑一把伞,看他骑在马上渐行渐远的身影。
说要送他,终归来晚了一步。
她回去以后就有点头晕脑胀,不知是这殿内燃的香味熏人,还是这天带动得人精神不济。
她怏怏地坐至傍晚,不见楚翊。倒是奇怪,往常他再忙这个时候都该来了,何况今日是他生辰,说好了陪他一起过,更没理由留到太晚。
罢了,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筷子,还是多等些时辰,说不定是忙什幺耽搁了。
猎风硕硕,将朱红木门吹得吱嘎作响,近来天短,酉时未过天便黑了,内侍点了灯,烛影昏黄。
殿外,一道声音提醒,刻意压着嗓:“皇上,凤栖宫那边来了信,娘娘说您再不过去菜该凉了,恐失了…”
话未完,像茶盏碎裂,发出一道脆响。外面意识到什幺,立马躬身,缄默起来。
心里在哀哀叹气。
太后娘娘与陆家那位世子私底下交往,两相授受哪能瞒得过皇上的眼,因听了旁人建议,他始终选择隐忍不发,可坏就坏在这,以至于一个爆发口就能让之前的隐忍轰然坍塌。今日当场撞见两人依依惜别目送的场面,之后便生闷气似地回御书房批了一下午奏折,水都没喝过一口,其实这般,和往常相比,已经算作好的了。
他终归听进去了,手段不能太强硬,否则,两人只会越走越远。
脆响方落,随即便是一声女子的哭喊,让人听了胆寒。
伺候的宫女太监皆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那哭喊由尖锐到微弱,最后被拖出去时,衣衫散乱,勉强盖住身躯,脸上,衣服,双手满是鲜血,头发披散开,像人间索命的厉鬼,嘴里一声声呼喊,皇上饶命。
多少个前车之鉴了,君王本性,残暴狠戾,哪里是会怜香惜玉的主儿?竟还有不怕死的宫女敢上前自荐枕席,当真是不要命了。
凄厉声久久散去,听得殿内传唤:“苏蘅。”
他肩膀一颤,进了屋,血腥愈浓,几欲作呕。心知不妙,两股战战,扑腾跪倒在地:“皇皇上,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一时看她可怜,这才,这才……”
“自己下去领罚。”楚翊直接打断,没心情听他继续说,取了锦帕,一遍又一遍地擦拭手上沾染的血,眉宇微拢,化不开的阴翳,嫌弃极了。
还好只是领罚,左右挨几个板子,罚些俸禄而已…苏蘅心底一松,缓了口气。暗地瞧了楚翊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问:“娘娘那……”
他颤了颤睫毛,动作缓了:“她说了什幺?”
话,他只听一半,另一半,被一场变故生生掐断。
难怪他会那幺生气。
定了定心神,苏蘅原封不动地转述:“娘娘一直在等您,说再不去菜该凉了,恐怕误了时辰。”
许久沉默,光影趋于黯淡,仿佛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他唇角愉悦,音也柔了:“这还是琳琅第一次关心我的生辰。”
直到这时,浑身阴霾才堪堪散去一些。
苏蘅腹诽,往年太后娘娘是他人妻,怎会记得一个皇子的生辰?就算不曾嫁给明帝,也是位高权重的丞相之女,您二人哪来的机会认识?
可他太过疯魔偏执。
子夺父妻,子囚父妻,说出去,简直乱了套。
ps:
纠正一个巨大的bug,明帝是男主的老子,不是我写的三皇兄,压根没这人。想着想着就写错了,把这事忘了。
先放一点,太卡了,我等今天下午接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