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我反应过来,便被另一只手圈住了腰锁在一个弥散着淡淡酒香的怀抱里。
大抵是因为饮过酒,即便身着薄衫,这人的怀里也是炽热的,一小阵寒风恰在这时卷着几瓣腊梅抚过亭内,近在咫尺的温暖诱惑人更深地贴进身前的柔韧,攫取更多的热。
我眯着眼,从极近的距离细细打量这张堪称完美的睡颜,睫如鸦羽,鼻若悬胆,唇红似血,肌肤如玉,轮廓精致。。。看了半晌也没看出这人是不是真的睡了。
“雪儿。。。”
“。。。”
含着浓浓睡意的低哑呓语就从耳边传至大脑,放松了我的戒备。
虽然不知道雪儿是楚千璃的哪个红颜知己,不过这无意识的涣散声音确是白泽在梦里时才会发出的。
很好。
先前问墨北容要的短匕从袖口滑出,昨日燕儿今日雪儿,也不知这厮一世为人负了多少姑娘家,不晓得是谁在历练谁,趁早一刀结果了事。
凡活物俱有三大致命处,头颅,心脏,颈间。不周山上逗弄小动物时,白泽曾这样告诉我,彼时那只被他按着拔毛的毕方鸟闻言喷火都不敢了,生怕一个火星子惹恼他丢了自己的性命。
我略一思索,将短匕向身下人的白皙颈子抹去。
蓦然对上了一双清醒的眸子。
闪着寒光的短匕离那脆弱的脖颈不过一片指甲的距离,却难以再近分毫。
我挣了挣,没夺回被制住的手腕,倒是被捏得松了劲儿,“啪嗒”一声短匕落下,恰巧搭在先前这厮装睡手中的滑落的折扇上。
“雪儿,你想要我的命?”
我被摆了一道,正气恼地挣扎着想要脱出禁锢,不想动作之间双手被锁,腰也被紧紧箍着贴进炽热的身子,近乎透不过气。
“什幺雪儿!告诉你也无妨,你的命,我白锦要定了!”
楚千璃忽的在我身上不知哪里按了按,我便全身无力再难反抗。他起身,没骨头似的倚着栏杆,又将我摆弄成一个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的恼人姿势,散漫戏谑地胡说八道。
“发丝雪白,肌肤雪白,可不就是一捧雪儿幺!你不愿被我抱,是不是怕化了?”
看着文弱实则有力的指尖抚上我的发,擦过我的脸,最后落在因挣扎衣领散开而露出的一侧锁骨上,灼热的指腹和那里凸起的骨节摩挲着,有隐隐向下的趋势。
我咬唇不语,不去看他轻佻的眼睛。
凡间磋磨人怎的都是这等难堪的法子!墨北容也是,楚千璃也是。
指尖先行探路,唇舌随之而来。
我又打不过他,只能忍着肌肤上点点的濡湿灼热,将奇怪的声音吞进肚里。
“好雪儿,怎的不说话?可是被我说中,心虚了?”
温热的唇一路起起伏伏,在我耳边若即若离,随后向更深处游走。
“放开我。别碰我。”
挣扎都是徒劳,气息不稳甚而有些走调的轻飘飘几个字又能有什幺用呢。
。。。若不是被规则压制法力全失,怎幺会沦落到被一两个凡人随意摆布!
“姐姐。。。”
沉积许久的委屈与恐惧在心底翻涌,濒临决堤。无意识的喃喃自语连自己都很难听见,只余艰难哽咽。
衣襟不知何时完全散开,寒凉的气流顺着大开的领口钻进来,衬得胸口处湿热的触感更难以忽视了。
最敏感的地方被唇齿与舌尖轮番挑逗玩弄,时痛时痒,激起全身一阵阵酥麻,冲击着大脑。
四肢依旧乏力,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了。
轻薄的动作似乎止住了,楚千璃擡起头,唇舌抽离的刹那发出羞人的“啧”声。
“好,不碰你了,雪儿不哭。”
衣衫被细细理好,绣花带子也新系了个结。他手上的温度稍稍低了些许,但碰到我肌肤时还是很热。
下巴被轻轻擡起,蓄满的泪被指腹抹去,视线重归清晰,我看到他脸上真假难辨的温柔神情。
我想收回下巴,但怎幺也发不出力。
倒是楚千璃发现了我的意图之后眼神稍暗,松开了手指,让我倚着他心口以防摔下去。
此后二人无话,僵持片刻。
隐隐约约的勾人异香传来,有人身姿袅娜,裙摆微漾,款款迈步进入算不得大的亭子里。
是墨北容!
“容姐姐,救我!”
他垂着眸子,辨不清神色,我只急着求助,心绪焦急混乱,却恰在话音落地之时瞥到从他发间华丽步摇上幽幽飘落的两瓣嫩黄。
刚燃起的小小希望瞬间被冷水浇灭。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你被点了大穴,暂时动弹不得,歇息片刻就能恢复了。”
他走到我身前方才停下,华贵的裙裾被我的鞋尖踢到也不顾,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明显,他言语之间毫不掩饰,死死盯着我的瞳孔里似有波涛汹涌。
“玩够了吗,阿锦?”
“雪儿,你这楼主心眼可多!不如跟了本世子,定会诚心待你!”
腰间灼热的手又开始缓缓摩挲,暗中昭示着存在感,歪在楚千璃胸口的颈侧又搭上一只泛着异香的微温的手,指腹不轻不重地贴着肌肤按下,能听见血液汩汩的声音,随着思绪起伏,越来越快。
来自身前身后压迫的,散漫的两道视线让我仿佛喘不过气。
本就抽抽搭搭的气息更加凌乱了,我颤抖着身子,索性不再压抑。
“你们两个都是坏人。”
我哽着嗓子控诉,想让带着哭腔的声音不那幺娇软,可惜没有成功。
听见自己一点气势也没有的声音,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阿锦,我是坏人,可从没想过要害你。”
“楼主这话说的,您刚刚还袖手旁观来着,怎的,转眼就忘了?”
“如此说来,世子爷是承认方才要伤害阿锦了?”
“楼主真是好一手搬弄是非啊!”
“哪比得上世子爷的挑拨离间!”
。。。
前夜还彼此端着架子博弈的两个男人此刻如不周山脚的下散仙养的那群鸭子一般喋喋不休,连珠炮般贴着我耳边你来我往,让人什幺都记不起来满脑子都是聒噪,心烦得顾不上难过,眼泪也渐渐止住了。
“不要吵了!你们都欺负我,我要离开这里!”
力气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擡手擦眼睛了,只腿还是软的。
空气终于安静了。待我擦干眼泪,再擡眸时,只听得几下布料窸窣声,是墨北容撩了裙摆单膝蹲下,抹了淡妆的脸微微仰起,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直盯向我。
“阿锦答应过的,不会离开别月楼,不会离开我。”
不同于拌嘴时的刻薄,他的声音糅杂着幽怨,温柔,哀伤,深情,和媚意。
姐姐就从不会带着这幺浓重复杂的情绪说话,可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我总觉得那就是姐姐。
想陪着他,想听他的话,想把自己交给他。
“嗯。”
姐姐是说过的,要言而有信,答应过的事就要做到。
倏忽之间便平静下来。我不会离开别月楼 ,不会离开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