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已秋纤弱的身子一颤,本就没几两肉的她被她大表哥这一番似调笑又似笃定的质问一搞,感觉都被惊掉了好几斤。
她吞了吞口水,忽地有些坐立难安。
对面男人的目光刺得她不住地挪动屁股,仿佛座包上长了什幺钉。
她一口反驳:“隐瞒你什幺啊?我有什幺隐瞒的啊。”
常予盛安静地盯了几秒,也不能确定他是早已知道特地逼供就想诈她真话还是真不知道只是随口的即兴台词,反正陈已秋是彻底乱了阵脚。
一不能让他知道是于梓然送他回来,得给他留面子;二不能让他知道她和于梓然的对话,没有理由。
常予盛笑,眉眼俊朗风情万种。“逗你玩儿的。”
她知道风情万种的意思,就是形容一个人特别有味道,特别合眼缘,特别想接触他,情不自禁地被那个人吸引,然后堕入情网。她先声明,她只是纯粹觉得她大表哥那一醉酒后的笑特别耐人寻味,并不代表什幺。
重点不是在这儿,刚才那男人说什幺了?
陈已秋看着坐在对面已经捞起外套里的手机开始戳戳划划的常予盛,胸腔里有股气在往上涨。
玩儿,好玩是吧。
陈已秋站起身,头次以俯视的视角瞅常予盛:“既然你可以逗人玩了那就是没事了,我走了。”
没等常予盛反应过来,已经走向玄关的她又扭头回来补充道:“你的车还在那里,记得去提回来。”
最终还是没能赌气成功,将“是我同学扶你回来的”说出口。
也许大部分人都不理解她誓死捍卫常予盛尊严的原因,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只是单纯的,她不想见到他脸上有任何一丝属于弱者的表情。今晚的那一面,借酒消愁的男人,是她最心疼,也最不想见到的。
失魂落魄,这四个字不应该出现在常予盛身上。她是这幺地崇拜他。
正低头穿鞋的陈已秋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她静心估摸着应该是男人从沙发起身绕过茶几走到她边上。果然一擡头,常予盛正挽着胳膊看着她。
男人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替他展平的。
他斟酌了一番,见女孩儿已经将鞋穿好直起身了,才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陈已秋一愣,看着他,还以为他要说什幺呢。
“你酒还没全醒,歇会儿吧。再说你现在也没车。”
“我给你叫车。”
“不需要……”
“天都黑了,我不放心。听话。”
陈已秋被那两个字从天而降击中了脑门,这种近似亲昵的词语有多久没从他嘴里听到了。她不再说什幺,垂着眼皮子,听着男人懊恼嘀咕:“早知道不喝那幺多了,就能开车送你回去,这幺晚了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是很没必要且有些画饼大师的关心。他不喝酒就能提前知道他会醉了吗。
她嘴巴很碎,也很会顶嘴,脑子里常常就装有的没的,静占空间。在常予盛面前她一直是抱着景仰和爱意,所以她能装,有多乖巧纯情就有多乖巧纯情。偶尔逼急了或是来不及伪装本性暴露就会小小地作几句。
“哦。”
可是即使她心里有些嫌弃她大表哥,嘴上却不是那幺回事儿。
意外地,她有些享受男人马后炮的行为。
“还是你要留在这睡一晚?”
“哦。”
陈已秋一顿,惊讶地擡起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若无其事淡定自若的男人,再正常不过的对策,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现在都快1点了,在这睡吧,明早我送你回去。”常予盛看了眼手机屏幕,蓝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一片冷然,“给你叫车我也不放心。怎幺样?”
最后三个字他擡起头看了过来,清澈无波的眼神照得陈已秋心慌。
“我……”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好的建议,反正她也不是没在这睡过,借宿一晚根本不是什幺大事。况且她明天有早八课,来来回回折腾回去宿舍没睡几小时又要起来上课也累得够呛。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犹豫什幺。
“你牙刷我没丢,还在浴室。”常予盛看着她又说,“上次你留在我这的一套睡衣没带走,我忘了告诉你,正好能穿上。”
接二连三的炸弹丢过来,陈已秋的思考能力已经变得缓慢。
先不说他为什幺留着她的牙刷,也不将她的睡衣还给她,但就这些举动就很可疑。仿佛随时预留着她的位子,等着她哪天再回去。
陈已秋咬紧唇瓣,唇上传来的痛觉使她的理智回笼一些。
可能人家只是太忙懒得处理,她怎幺还自作多情起来了。嫌自己还不够丢人了吗。
打死都不能忘了她对自己下了什幺决心,更不能忘了那些一帧帧令她心绞痛的画面。
“我觉得不太方便,我还是回去好了,现在还不算太迟。”
“已秋。”常予盛放下手机,眸光深沉。他刻意降低了音量,显得沉重,不容置喙:“别让我担心。听话,就住一晚。”
一如之前在餐厅吃饭遇到元滕时,他对元滕的耳语,她怎幺问他都不肯说,温柔地命令她不许再追问的那个下午。
倒是骨子里的霸道。带点柔情。她很受用。
“那行吧。”
但凡换张脸可就起不到这效果了。也就只有常予盛这张脸在说出这种强制小姑娘在自己家睡觉的这番话不会被抓去蹲监狱。
也就只有他强迫她接受这些无厘头的要求她还心甘情愿。
于是乎凌晨一点半,蹲在浴室半小时不肯出来的陈已秋在不小心被冷水浇到头后才清醒,思考到自己的身份住在一个有女朋友的大表哥家里似有不妥的问题。
但现在才想到,迟也。
陈已秋起身关了蓬头,拿过毛巾仔细擦拭身体。停留在皮肤表面的水珠接触到了空气,变得更加冰冷,仿佛刺入骨髓。
她打着哆嗦,颤颤巍巍地捞过常予盛拿给她先前留在这儿的粉色一件套穿上。长袖长裤,严实包裹住一切有遐想空间的肌肤。
打开浴室门的瞬间,陈已秋脑袋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
因为太过可怕,她甚至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身子都颤了颤,面色都僵了。
怎幺能呢。她怎幺能冒出这幺污秽的念头。
那零点零一秒里,她看见了常予盛赤裸的精壮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