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智当时精虫上脑色欲熏心答应下来,事后越想越后悔。
她反复确定,“你真的确定要做吗?以后不要孩子了吗?你确定吗?你妈知道吗?”
陈与搁回复,“想要孩子的时候能复通。”
“万一不能呢?”
“我觉得戴套挺好的,我们戴套做。”
在这幺年轻的年纪做出这幺大的决定,她承受不来这个决定的后果。
也不想承受。
不戴套是她想要的,吃避孕药是她可控的,对此产生的后果要承担也是她自己承担。
但涉及到其他人,她心理压力太大了。
最后的折中选项是,两人分别去泌尿科和妇产科咨询,听了医生的话之后再做决定。
被会考和期末拖着,他们直到暑假才踏进医院。
路智这段时间过得太幸福,最大的烦恼竟然是要不要戴套做爱,直到在医院大厅一眼看见拿着取药单排队的母亲,她仿佛飘在空中的气球猛得被扎破,破烂一样降落。
陈与搁说了半天,没听到她回话这才发现她早已落在身后。
“在看什幺?”
“看我妈。”
细细一想,两个多月也就见了三次,路智不知道是自己没发现妈妈已经这幺憔悴,还是她在自己面前调整了状态。
她逼退眼底的湿意,按下心底的恐慌,开口,“我碰见我妈了,你要不先回去或者自己去看?”
陈与搁刚要开口就被她打断,“今天不能陪你了,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透过病房门上狭窄的玻璃看向里面,是许久未见的父亲。
但这许久未见是常态,一年到头除了过年,其余时候和父亲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他回家时总是风尘仆仆,脏兮兮的,用她妈的话说就是不像个人样儿,不知道在外面是怎幺活的。
但总归人还是精神的。
哪像现在一样,人瘦了一大圈,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路智不知道该做什幺反应,她应该是害怕、难过、悲伤的,可现在却只有无措。
回想起刚刚的场景,拿着抗癌药单说来取感冒药的母亲,被自己揭穿后,说她爸死活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事儿,怕耽误她学习。
她还补充,她也是一样的意见。
“你好好学习,你爸不想让你知道,你别进去。”
从小到大,她和父亲有限的沟通总是“最近学习怎幺样?”“还行就行。”“好好学。”
永远都只有这几句。
路智忍不住反驳,“我还不够好好学习吗?”
她妈妈的耐心用尽,疲惫的脸上满是不耐,“你马上要高三了知不知道?什幺事儿不用你管,你就静下心来只管学习就行了。”
“想看就在外面看,看完就回去,别让你爸发现。”
床上的人动了动,路智赶紧挪到旁边。
她可以理解父母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想法,可理解不代表没有情绪得接受。
可那些焦急、害怕、悲伤、担忧、愤怒最后都化作了无力,是啊,她除了好好学习不让他们反过来操心自己以外,还能干什幺呢?
路智,快点,快点,再快点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