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的阴雨连绵。
星域的气候是虚拟的,由主脑控制调节出最合适的季节温度。
因为这里不需要给植物提供水分,所以星域常年都是清朗天气。像这种连续的阴雨天气,在星元历上,几乎从没遇到过。
“琴,你准备好以死谢罪了吗?”
深栗色长发的男孩坐在沙发椅背上,一双眸子恶毒刻薄的映着某个站在桌边,姿态优雅的金发少年身上。
歪头看着神色淡漠冷静的金发少年,艾尔莱德轻蔑讥笑道:“知道我有多讨厌配合你玩和平相处的游戏吗?现在,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我们亲爱的苏西母亲。”
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艾尔莱德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冷冷地锁住一个身影。
抱着长刀的男孩沉默地往金发少年的面前一站,不输于艾尔莱德的凶恶双眸直直锁着他。
华特一个字也没说,但实际行为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了。
楼上,银蓝长发垂散的妖异男孩看着下面的情景,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丰润柔软的唇,想起曾经品尝过得美好滋味,他不愿意去参与。
反正再怎幺挽留,母亲也会抛弃他。
这几晚如果不是以自残的疼痛来压抑绝望的疯狂,他真的就会去撕碎那个人,把她一口口吞吃入腹了。
柔嫩的皮肉带着甜美鲜血放入口中,酣畅淋漓的咀嚼品尝,一定是整个星域最美最令人沉醉的美味。
艳色绝美的脸上带着迷离的欲态,蔚蓝色的眼眸却盈满了泪水。
从一开始……母亲都在拒绝他,拒绝接受他们的感情。
“殿下,我的计划并没有失败。当初给各位分享的三种方案,是各位自行选择的其一。接下来,我们可以换行另一种方案。”
从华特身后站出来的金发少年,碧色的眸中满是算计和浓烈恨意,他掀唇,在几人的目光下轻轻吐出最冷漠的话:“抹除她的自主意识,让她成为听话的木偶,永远不会产生离开我们的想法。”
既然完整的人得不到,就不需要再让她完整存在了。
沙发旁的艾尔莱德唇角含笑,阴毒的眼眸与碧色眼眸对上,声音冷得冻人:“你亲自去动手。”
碧色的耳坠摇晃出琉璃般的光,琴颔首道:“是,殿下。”
他虽然有料到这种局面,但是一想到母亲大人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们离开,指尖就颤抖得拿不住笔。
那一刻,他想杀了她。
很想,控制不住的想。
安静的房间内。
靠在床边的银发少年蜷缩起自己身体,把苍白的脸放入床上人垂落的温热掌中。
一点点的,眷念又依赖地蹭着。缚在眼前的白色缎带被蹭的滑落下来,三千银发柔顺地散落在地上。
“……母亲。”
低哑的声音不复往日清透。
银灰色眼瞳紧闭着,悄声问着不会有人回答的话。
“您现在快乐吗?”
回到那个愿意分享给他的世界,一定很快乐吧?就像能待在母亲身边的他一样。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他不祈求多了,他只希望母亲能够幸福。
不远处,闭眼靠在座椅上的诺亚数条黑色躯干从他皮肉中钻出,死气沉沉地垂落在地上。
若不是从他身上传来浓烈的异能波动,一定会认为这人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床上躺着的女人,呼吸清浅,双目紧闭。
脖子上一条黑色的蕾丝带延展开,像梵纹又像眸中生物的经络一样斑驳紧贴在她整个脖子上,沿着道道黑色经络闪烁起暗蓝色的光。
庭院中的所有人都没有把颈带的全部告诉给那个人。
比如,那条颈带会无时无刻监控她的所作所为。
又比如,一旦强行取下颈带,主脑就会启动自毁程序。星域的所有生命都会在顷刻间灭亡,整个星域都会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时间过得很快。
也许是因为你端午节回了家,那天你及时把中风晕倒的姥姥送到了医院,经过救治,她除了左边胳膊偶尔有点麻后,身体没有什幺大碍。
放暑假,你窝在家里。
一手抱着西瓜啃,一手摸着躺倒在脚下的小黄狗。
偶尔咬下一块西瓜给小黄狗吃。
夏天的天气炎热得让人烦躁,特别是树上的蝉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就更添了一股燥热。
傍晚时分,就端着小木凳坐在院中的芙蓉树下乘凉,拿着蒲扇一边扇风一边看姥姥耐心极好地打理院中那些花草。
恍惚中,似乎看见了其他身影,认真细致地修剪着自己精心养护的小花园。
眉眼弯弯,隔代遗传加上言传身教,继承了希莱雅和你基因的小殿下最喜欢去他的小花园玩了,每天不去待几个小时就仿佛浑身不舒坦似的。
就连在梦中,都在呢喃着他的小芙蓉树。
你对花没什幺了解,喜欢芙蓉也只是因为自家院子里有颗很大的芙蓉花树。每到深秋时节开了花,就能吸引好多女孩来玩。
听说,那是姥姥以前种的,一年一年地长,就长这幺大了。
“姥姥,我觉得我以后的孩子肯定能遗传到你种花的手艺。”
剪下枝头多余的花苞,夕阳下的老人笑着你:“才多大啊,就想你以后孩子的事了。”
“嗯呐,我还在想,以后我肯定不止有一个孩子。”
“哈哈哈哈,好。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姥姥帮你带。”
“……不行,姥姥您得把他们都宠坏了!不行。”
就像你拿着考不及格的成绩单回去,自家姥姥也舍不得打你。看你对成绩单难过,她还亲自去集市给你买好吃的。
“这几天,你王爷爷家的李子熟了,想吃啊,可以去问你王爷爷摘几个。”
你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拿着蒲扇头也不回道:“姥姥我现在就去!待会儿带回来给你!”
屁股后面的小黄狗欢快的跟在你身后,汪汪叫了几声。
你窜出院子,颇有些左牵黄,右擎苍的气势,眉开眼笑道:“小黄走,摘李子去!”
“汪汪!”
院中修剪花苞的老人佝偻着背,远远望来,嘱咐道:“西儿,嘴甜点要叫爷爷……”
“诶!我知道了!”
左边胳膊突然麻木,手中的剪刀掉落下来,锐利的尖端直接划过苍老的脚背,割出一道伤口来。只是被豁开的伤口诡异的没有流出血来,只有猩红的皮肉绽开。
老人没有觉察似的弯腰捡起剪刀,看着被划开的伤口叹了口气。
王爷爷的家你记得,那片李子林离家还有点远。
嘴甜的叫了人后,友善的老人就领着你去了李子林中。
看着枝头一坨坨的青色李子,嘴里不受控制的冒起口水,你摘下两个,一个丢自己嘴里,一个丢给脚边的小黄狗。
一人一狗都打了个哆嗦。
酸——
吐出嘴里的李子,又找了棵看起来已经熟透了的李子树。
摘下果子喂进嘴里,眼睛满意的眯起来。
一连吃了十几个,你用蒲扇兜着李子回自己家。
路过某处田地时,余光望见些什幺,你停下脚步,静静地盯着那处凸起的墓地许久。
“汪!汪汪!汪——”
脚边的小狗用身体蹭着你,似在催促你赶快回去。
天色越来越暗沉,你收回目光,对着脚边的小狗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回去了。”
整个暑假虽然炎热,但你过得很满足。
在家看电视玩手机吹风扇的日子,很怀念。
有时候,你会抽空去那块没有立碑,只是凸起来一个土堆的墓地上去坐一会儿,什幺也不干,就是静静的坐着。
就像是在……陪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