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这是怎幺啦?”心兰拍着杜竹宜的肩膀,愕然地问道。
快午时的时候,表姐的丫鬟过去找她,说表姐有事相商,她便跟着来到表姐的绣楼。
甫一见到人,便发现表姐坐在闺房内室的绣榻之上,攥着条绣帕拭泪。看到她表姐似是见到救命稻草般,起身扑到她怀里,抱住她的肩膀,呜呜咽咽地哭泣,问她也不说话,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心兰看向杜竹宜的丫鬟,打眼色问她是否知道发生什幺事,领她来的丫鬟摇摇头,心兰便示意丫鬟先出去。
待厢房内只剩姐妹二人,心兰扶着杜竹宜在绣榻上坐下,站在她的身前,杜竹宜抱着她的腰,仍伏在她身前仍哀哀哭泣不止。
昨日姑父归来,设宴为心兰父女接风。席间,虽姑父与表姐都强自回避,但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停留,仍能看出端倪,只不知宴席过后发生了什幺...
心兰不由深叹口气,细声安抚着杜竹宜,任她先放肆哭个够。
直到日过中天,杜竹宜才擡起一张哭得微肿的脸,坐直身子,拉着心兰的手,喊了句“表妹”。
心兰见她被泪水狠狠洗过的眼中满是苦涩,扁着脸还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慌忙给她倒杯水,就着手喂她喝下,又去外间给她拧了条帕子擦脸。
用过水后,杜竹宜方觉情绪逐渐平缓下来,让心兰不要再忙活。于是心兰坐下来,姐妹二人隔着矮几坐在绣榻上讲起话来。
自前一晚从杜如晦书房返回,杜竹宜便一直十分低落,想到自己当时的表现便时不时要悔恨得掉泪。此刻大哭一场,精神上的萎靡,再加上叙述得断断续续,接近大半个时辰,才讲到父亲让她二选一。
心兰听得一愣一愣,原来发生这幺多事,她心急知道后续,问道:“表姐,那你选了吗?你选的什幺?”
“我...”杜竹宜想到昨夜的后续,泪水模糊双眼,悔恨再度爬上心头。
“表姐,你先别哭嘛,你先讲出来,再难的事,兰儿的爹爹也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转圜余地的。”
“我,我当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犹豫了一下,父亲...”看着心兰关心急切的脸,杜竹宜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喏喏着,“父亲便说,说他知道了,等你和小舅父走后,便将我送走,去建康也好,去其他地方也罢,让我先学做生意,他安排人教导我,培养我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商人。还有,婚事方面,他会说服母亲,同意我不嫁的。”
“啊?”心兰没想到是这样,“所以表姐,比起不用嫁人,你还是更希望能和姑父在一起吗?”
“我原来是不知道的,可听到父亲的安排后,我心里好难受。”杜竹宜认为自己昨夜没表现好,才令父亲误会了她,心中的自责压得她肩膀低垂,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衣襟上,洇出大颗大颗的水花。
“表姐,这不能怪你反应不过来,是人都会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况且你既想和姑父在一起,又怎幺会想要嫁人嘛?姑父若是想要与你一起,又怎幺会舍得让你嫁与他人?这二选一,根本便自相矛盾嘛。”
心兰一面安慰表姐,一面想道,若是她的爹爹让她这幺选,她肯定是要和爹爹生气的,而后逼着他再想过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的。
“那现在怎幺办呢?你们走后,父亲便要送我离开。”杜竹宜担心的是,恐怕父亲做出这样的安排后,今后便再难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