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拥吻过后,是无言相对。
云意宁擡手擦去唇边的水痕,将泄露的心迹也一并抹去,再次回到那个言行豪放的公主。她噙着盈盈笑意上前一步,离他的脸只有几寸距离。
“封将军,真怀念啊。”她侧身贴近他的耳畔低语,如山林荒野中勾魂窃魄的妖魅,“如此俊俏的脸,”她抚摸着他深邃的眉骨,指节划过鼻梁,“男子气概的胸膛,”沿着胸甲一路按下去,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命根子将裆部紧紧地撑了起来,“叫人无时无刻不在思念。”
她幽幽轻叹,仿佛是在叙述一件极为悲凉极尽遗憾的事实,“今夜太冷,冻伤了大人的宝贝恐实在担待不起。我确有事相求,却恐无以为报,因此也羞于启齿。”
他静静地等她说下去,但是她似乎在等他应允她无理的要求,于是他只得开口,“你说。”
“有人给了我这个,可我不通医术,也实在不知道能求助哪位大人。能否劳烦帮我去查查这是什幺药?”
她递过去一个精巧的玉瓶,以及一张誊抄的纸条。他看了一眼,收进怀里。
“回去吧。”最后他说。
云意宁远远就看见蓝儿一脸焦急地张望。
“姑娘总算回来了,可吓死我了。”待看清身后的人,蓝儿惊讶之余,行礼道,“封将军。”
封曜点点头,“末将就护送至此。告辞。”
“走吧。”云意宁挽过蓝儿的手直奔宫门,婢女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
“你看什幺呢?”
“我在看,封曜真的很俊……”
“有吗?”
“那双眼睛,看一眼我的心都要化了……”
“怎幺,你心悦他?”
“虽然我只是一介婢女……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湛陵也没有那幺多好看的男人啊,像这种常年领兵在外的更是看一眼少一眼啦,要是有朝一日能去他府上伺候就好了,跟着去军营我也愿意啊……”
“你疯了?……”
云意宁站在城墙上向远处望去,思绪飘开很远。城外的庆典还在继续。她隐约听到人群的喝彩声,铁器击打发出的碰撞声,铁水泼洒落地发出的哗啦声,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哭闹声,母亲的呐喊声。所有的声音糅杂在一起。
最后她听见自己娇喘着,在他的怀里扭动发浪。他冰冷的金属护甲下火热的皮肤熨烫她,雄健的身躯如巨人般笼罩她,将她压在胯下无度索取,极尽缱绻。
“书房那儿传姑娘过去。”蓝儿将一件披风盖在她的肩头,又细心地帮她将绳结系好。
“走吧。”
*
云意宁进门之时,发觉屋里还有旁人在。一日不见,屏风后又添置了一张软榻。褚彧褪去外衣伏于榻上,一名医官正为他施针。云意宁乖顺又安静地立于榻前。随着医官捻针扎入,他的肌肉就微微战栗。尽管他极为克制,但她依然从他的表情中读到痛楚。
她看着他抖动的睫毛和紧闭的双眼。
眼睛。蓝儿说封曜有一双多情目。
褚彧的眼睛却像盛阳下幽深的湖,热烈情欲下透出冰冷的底色。
这种差异使得他看起来矛盾而迷人。仿佛为此心中萦绕着难以驱散的困扰,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双眼注视的那个人。
这太具迷惑力,她意识到她永远抵抗不了这样甜蜜的负担,哪怕是一厢情愿的错觉。
她不自觉跪坐下来握住他的手。他以紧紧交握回应,用力到她的心都要跟着痛起来。
等到收针,褚彧全身已被汗水湿透。
医官将物品理好,递过一块沾了温水的毛巾给云意宁,行礼告退。
她正欲替他擦拭,他突然起身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把她吓了一跳,“来,来人……”
褚彧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别瞎叫唤,只是淤血罢了。”紧接着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揩去嘴角残留的血迹,“还愣着干什幺。起来。”
她在他身侧坐下,擡头才发觉他正在看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不自觉避开了眼神。
“怎幺,怎幺了?”她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脸。
脸是俏丽白净,而脖子上他的作品张扬而鲜明。他注视着斑斑点点的暗红,问道,“今日出城去了?”
“嗯……”
“去做什幺了?”
“去看灯。”手掌滑落在胸部上。随即感受到被捏了一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还有呢?”手指探入了她的身体,在花壁的褶皱上摸索。
“去买了东西。”
只是……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吻时条件反射地收缩了一下。她借机擡了擡腰,佯装邀请他深入。
“撒谎。”
“是真的。你看。”
她从发上拆下那根素银簪子递给他,让长发披落在肩头。
这根簪子平平无奇,一头尖细,另一头扁平而边缘圆润,连多余的装饰都没有。是民间小摊上随手可见的首饰。
褚彧把玩着银簪,嘴角却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云意宁突然感觉下体一凉,低头见他捏着簪子细的那头慢慢推入甬道。一瞬间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幺尖细锐利的物体,都可以轻易割破她的喉咙……恐惧叫她一动都不敢动,眼泪已经先于意识涌出了眼眶。
“是不是见老相好去了。怎幺,他没满足你吗?”他的声音一贯的柔情蜜意。
“先别急着回答,想清楚了再说,好好想。”
狭长的眼睛,如同艳阳下冰冻三尺的湖面,闪闪发亮。风吹过,迎面是凛冽的寒意,如锋利的刀片般叫人体无完肤。
云意宁突然有一种感觉,春天永远都不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