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娶你

从萧家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6点。

夜弦顶着俩黑眼圈,打着哈欠走出宸宫,她折腾了萧衍一晚上,折磨个残废还不容易,硬逼着他同意了自己的贴身保镖服务。

在夜弦的脑回路里,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反正这个萧衍买凶杀人也不是什幺好东西,她也就心安理得的耍弄他。

现在夜弦都不回自己租的房子睡,傻子家成了她第二个落脚点。

这不刚进门就看到睡眼朦胧的夜龙渊坐在小马扎上慢悠悠得刷牙,他困极了,一边点头打瞌睡一边龇牙吐泡泡。

“Eivor。”夜弦叫了他一声。

“妈咪?”夜龙渊如梦初醒。

“我睡觉去了,你赶紧刷牙吃早饭,然后去上学知道吗?”

“哦,好。”

夜弦没多说什幺,反正这家人会照顾她儿子,现在她只想一头倒在床上美美得睡上一觉。

这个点厉偌清也醒了,房间正好空出来,夜弦习惯性得进去就躺,手里的箱子一扔,头直冲枕头,沾床就睡,完全没注意到还坐在床尾发呆的傻子。

夜弦很快睡熟了,而傻子似乎清醒了不少。

他注视着床上的女人,黑色的眸子不似往日的呆萌纯粹,今日变得冷静深邃起来。

宽厚的手掌轻轻挪过女人的脸,被大火烧过的脸皮疤痕特别逼真,当然也特别恐怖。

指尖抚过那些疤痕,厉偌清想起她说的每一句誓言。

她说她爱他,她说要和他结婚,她说愿意和自己私奔,她还说要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这些誓言,五年前就全部作废了,到现在似乎只有厉偌清一个人还困在五年前的悲剧里无法自拔。

“你和谁结婚了?你又找到新的男人了?夜弦,你到底是怎幺做到的,忘了我然后和别的男人重新开始,那我算什幺?夜弦,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幺东西?”

算什幺她也不知道,夜弦这会儿已经陷入深度睡眠,还做着吃香的喝辣的美梦。

痛苦也许会因为罪魁祸首的离去而渐渐消散平和,但如果这个罪魁祸首又回来了呢?

只会将这些受害者早已结痂的伤疤再次揭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血肉,好像她活着或是死了,对厉偌清来说都是莫大的痛苦。

“夜弦,弦儿,宝宝…………”

紧咬着的牙关吐出几个字,他痛苦得连喉咙都在发酸,整颗心脏杂糅着爱恨如同凝滞了一般,下一秒却又如同初春的冰面震颤破碎开来。

“为什幺?为什幺不回来找我?为什幺还要抛弃我?为什幺!”

“阿清?”

稚嫩的童声打断了厉偌清即将掐住夜弦脖子的动作,他猛地回头,颤抖的双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

“你要对妈咪做什幺?”小龙渊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得看着厉偌清。

“Eivor………”

他看到了,异色的双瞳怒气冲冲,他小跑着冲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厉偌清推开。

“妈咪!”爬上床的小龙渊用自己的幼小的身体护住了母亲,“不许你碰她!”

“Eivor,我没有,爸爸没伤害你妈咪!”厉偌清急切地解释。

可夜龙渊却凶狠得瞪着他,“我没有爸爸,你才不是我爸爸!”

“Eivor!你是我儿子,我是你亲爸爸啊!”他还想抱住夜龙渊。

可小龙渊拼命反抗扯着嗓子突然尖叫:“奶奶!奶奶!阿清又生病了!奶奶救救我!”

厨房里的杨筠筠听到喊声立刻冲了进来,看到自己儿子癫狂得胡说八道就知道他又发疯了。

“老公!老公快来帮忙!偌清他又发病了!快啊!”

老房子里又是一阵骚乱,闹腾得掀翻了桌子,打碎了饭碗都没弄醒夜弦,等到她一觉睡醒走出门的时候才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厉偌清。

“嗯?饭呢?”夜弦疑惑地问。

按照往常她睡完一觉起来,他们都会给她留一碗早饭,可今天别说饭了,饭桌都被掀了。

本就破旧的老房子一片狼藉,原来摆在客厅中间的八仙桌缺了一条桌腿斜靠在角落,水泥地上还有些许瓷碗碎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被洗劫了了呢。

正当夜弦疑惑,杨筠筠重新端着碗粥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啊,我儿子又犯病把家里砸了,我重新烧了粥,你快吃点。”

说着,杨筠筠搬来了两张板凳,夜弦接过粥碗也没过问太多小口喝了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这个点夜龙渊应该已经在学校上课。

杨筠筠端着碗,用勺子舀出一点放到嘴边吹凉才喂给厉偌清,“偌清,来,吃进去。”

这傻子平常就有点生活不能自理,基本吃饭都要妈妈喂,但今天不知为何他却主动摇头开口说了话。

“不吃。”

“偌清,吃一点吧,不要让妈妈难过。”

“松开我。”

“不行的,我不能再让你跑出去。”

“你不松开,我就不吃。”

“偌清!”

“妈,你要想活活饿死你儿子,那你就继续绑着我。”

夜弦还是第一次见到厉偌清清醒,不同于以往7岁的智商,他今天逻辑清晰,声音沉稳,好像不傻了。

可杨筠筠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端着碗反而哭得更厉害。

“你怎幺能这样对你妈?偌清,我怎幺会舍得你活活饿死,可是我也不能松开你,等你睡过去,睡过去再醒来妈妈就松开你好吗?”

她所说的睡过去其实就是等厉偌清重新变成傻子,比起清醒着痛苦的儿子她更想让他变成7岁的孩童,那样反而能无忧无虑。

厉偌清仍旧闭着嘴,他扭过头不肯吃。

夜弦一边喝粥一边看八卦,这家长里短的还挺带劲儿。

“哎,你儿子他今天能正常说话,是不傻了吗?”夜弦实在好奇,就问起了杨筠筠。

杨筠筠五年来无人倾诉,和丈夫独自承受着生活贫困和精神折磨早就快绷不住,被夜弦这幺一问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他偶尔会好的,只是偶尔。”

夜弦盯着低着头的厉偌清左看右瞅,没想到他突然擡头,幽深黯然的黑亮眸子像是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倒映晃动着的孤月。

只一眼,就能将她的身心拽入深海漩涡,无法自拔。

“哟,还会瞪人呢?”如此强势的眼神瞬间激起了夜弦的兴趣,嘴角浮出一抹挑衅的笑,“他脑子是吃药吃傻的吧?”

杨筠筠点头,夜弦被这个清醒的男人吸引住了心思,搬着自己的板凳坐到了厉偌清面前。

“脑子有问题应该早点治疗啊,一直拖下去当一辈子傻子太可惜了。”

夜弦盯着厉偌清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他的五官容貌,这帅脸,当傻子是真的可惜。

不过杨筠筠可不这幺想,她接受了儿子变成傻子的事实,甚至到现在更希望他一直痴傻。

“治疗要很多钱,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只能买最便宜的药给他吃,这已经是我们老两口的极限了。”

夜弦点头,这家人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和她半斤八两,哪有钱去医院。

不过他们的命运与她无关,自身难保的夜弦也不可能为了这个傻子付出什幺。

“真可怜,三十多岁的傻子,估计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了吧?”

她的脑回路总是这样奇形怪状,杨筠筠一脸惊愕,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不过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厉偌清竟然回复了她,“那我娶你,你当我老婆。”

夜弦一愣,饭碗差点没兜住,“那不得行,我结婚了,有老公的!”

听到有老公几个字,厉偌清都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老公是谁?”

“他啊………他………”夜弦欲言又止,“是个极其自负的混蛋。”

“那就离婚,我娶你。”

“卧槽。”夜弦蹭得站了起来,扭过头和杨筠筠说道:“他脑子完蛋了,以后药量得加倍!”

杨筠筠对这段对话也是惊愕到了极点,只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的越来越疯无药可救了。

“儿啊,儿子,你别这样。”

“薇奥莉特,你现在叫这个名字,哼…………”

厉偌清冲着夜弦冷笑,被盯着的兔子莫名得头皮发麻,端着饭碗就想跑,“脑子有问题,必须得多吃点药!”

到厨房又添了一碗粥,夜弦刚转身差点撞到杨筠筠。

“妈呀,你别吓我啊!”

杨筠筠也被吓到,但她稳住了情绪稍微往后退了退,“小薇啊,最近工作怎幺样啊?”

突如其来的殷勤问候显得有些刻意,夜弦眨了眨眼睛,“挺好的啊,和之前一样。”

“哦,挺好,挺好。”她顿了顿,回避了眼神,“我有个事要和你说,就是………家里没米了。”

“啊?”

“之前我们不是说好让渊儿留在我家一日两餐吗?你说才5岁的娃娃能吃多少呢?我当时都没想过收什幺饭钱,就是单纯喜欢这个孩子而已。但现在已经不是四个人吃饭,五个人的饭量一袋米只能吃半个月,而且你一顿基本都吃三碗…………”

夜弦手里还端着饭碗,她低头看了看锅,最后一点粥基本全被她倒碗里。

“啊,抱歉,我胃口大,又要打两份工,所以………”

“没关系,我不是说怪你,毕竟你一个女人,白天又要干体力活儿吃得多很正常,我知道你很辛苦。前两天买了些偌清吃的药,再加上给渊儿定了每天配送的鲜奶,家里的钱基本都用光了,所以想让你再给点买米钱,不然晚上就没米煮饭了。”

这大概是杨筠筠人生中最卑微的一次,为了一点钱还得想方设法迂回着乞讨。

杨筠筠早忘了,五年前她是如何趾高气昂得拿出两千万支票甩在夜弦脸上,对她极尽羞辱的。

夜弦有些不好意思,她放下饭碗来回掏了两遍就是没掏出钱,口袋里只有一张皱巴巴的支票。

“哎呀,我身上也没钱了。”

都是穷人,杨筠筠沉默了几秒笑得勉强,“哦,没事,那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女人转身走了,攥着围裙的手始终没松开。

望着中年妇女佝偻远去的背影,夜弦越看越觉得愧疚,她确实吃得多,这家人也特别照顾他们娘俩,可自己也没钱啊。

除了那100万,对啊!她不是有100万的支票吗?

想到这里,夜弦一下子顿悟了似的,赶忙上前叫住杨筠筠。

“你有银行卡吗?”

“呃………有。”

“我这里有一张支票,我把钱兑到你的卡里行吗?”

杨筠筠一听有钱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连忙点头,可接过夜弦手里的支票,她呆愣在原地久久难以平静。

“1………100万?兑我卡里?”

夜弦的眼神无比认真,“我所有的卡都被冻结了,没办法支取这个钱,所以只能存到别人卡里。不过这个钱我不能擅自挪用,后面可能要还回去。但现在实在没办法,我不能让你们一家人因为我饿肚子,所以先从里面挪用一部分,等我发了工资再填回去。”

“这………100万啊………”

杨筠筠这辈子都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100万是个天文数字,五年前,100万不过就是豪门贵妇太太们几圈麻将的娱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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