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笛林塞】皮格马利翁(官能向:梦与人兽)

林克x塞尔达/时之笛

是两个人做了同一个梦的故事。

叙事混乱的官能向,含有较多个人设定,以及部分人兽表现,雷慎。

*

少年勇者持盾在手,举剑向天,日光汹涌扑来,令他沐浴在一片明亮的辉耀中。他面容俊秀,目视前方,身姿挺拔却也削薄,恰似积雪下不折的竹。

他踏在浮雕王家纹章的底座上,而她就独自跪在那里,跪在他的脚下。繁乱金丝追随背脊的弧度涌泻,裙摆四散开来,垂委成花。

她仰首望他良久,方才对他说话。那声线压得分外轻软,仿佛害怕惊醒一些事,唤回一些人,“林克,你瞧,春天又来了。”

一领外袍倏地展开,复上她单弱的肩头,不知何时,英帕已立在她背后。希卡族女子分明叹了一口气,却丝毫不曾出言劝解。她只是沉声提醒一句:“殿下,您穿得也太少了些。”

塞尔达回过头来,一双眼睛蓝得有些苍老,尖耳下两只三角金坠晃漾不休,她的双手依然交握在胸前。

金冠当中衔着一颗宝石,高悬在她遍覆新雪的额顶。宝石的成色有多纯粹殷红,她秀美的颜面就有多苍白。

“英帕,谢谢你关心我。”塞尔达将乳母担忧神情收入眼底,唇边绽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但你知道的,”她兀自叙述下去,语调止水无波,“我没有几年好活了。”

翻覆时间之人,到头来也必将为时间所翻覆,时之勇者如此,时之贤者亦然。正因知悉自己不久于人世,她才会这般急切地想为后来者留下些什幺。

譬如再造一个和平的国家,传承女神亘古的血脉,抑或立下一尊雕像,传颂经年不凋的勇者传说。

英帕闻言面色一白,却终究无言以答。她擡眼看去,目光掠过那张由海拉鲁王亲手刻出的面孔,不禁错觉塞尔达已将自己的生命一并刻入雕像中。

那时塞尔达自匠人手中接过刻刀,对他们温声吩咐道:“接下来,为表敬意,请让我来亲自刻出勇者的尊颜吧。”

自此以后,塞尔达抱持着一种异样狂热的劲头,精心雕琢起那位时之勇者的容貌,日夜不曾停歇。直至她行将成婚的前一日,年轻的女王终于放下手中刻刀,在他的面前跪倒。

漆黑的睫羽失力垂坠,在塞尔达的眼睑下扫出两道暗影,却无法遮掩她目光中满溢的怀恋。

新立的王转过头去,不再看向英帕。她的声音像是残留在春日深处的雪,甫一落地便已融化,“再让我看看他吧。”

英帕默然颔首,无声无响地退下,只把她一人留在这里,陪伴着那个不言不语的他。

*

塞尔达在夜里毫无征候地醒来,她信手拨开床帐,换上那身刺绣精美的婚服。女王瞥过镜前,长镜中唯见得一片幽暗深邃,所持烛光于掌心飘摇,映出她几无颜色的面孔。

辗转于命运与时空的漩涡中,天赐予海拉鲁的公主一双洞见真实的眼。化作时之贤者的那一刻,塞尔达就已看清此身所承的使命,她这一生几不可自决。

女王端起银制的烛台,从铺满红毯的阶梯上走下来。她脊背挺直,行动轻盈,一步接续一步,如同走向此生仅有一次的婚礼。

塞尔达驻足于雕像前,她垂首低眉,展开五指,青蓝的陶笛赫然卧在掌心。

然而时之笛早就喑哑了声嗓,为将那个人送回七年以前,它业已耗尽所余不多的魔力,于是再也无法唱出操纵时间的谣曲。

她对他的系恋其实从未间断,兀自藏匿在身体里,一寸复一寸地堆积,随着心跳与呼吸隐默地流转。

就连夜色也阻挡不住指尖的白,塞尔达仔细描摹过自己凭借记忆刻出的五官,借由指腹的触感,她回忆起林克嘴唇的形状,原来是生得那样好看。

她怀念地微笑一下,旋即踮起足尖,闭上双眸,极安静地与雕像坚冷的双唇接吻。

灯烛尽皆熄灭,黎明前的黑暗轻柔地覆在塞尔达的肩头。她在自己亲手立下的塑像前环膝而坐,后半生所有的泪水丛丛簌簌地坠下,打在膝上,晕染开深暗的心花。

确凿无疑,直至三年以后,海拉鲁的王因执意折下中庭的一枝早花骤染风寒崩逝,她也再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清寂无人的夜,塞尔达斜倚在台座旁,她倦然合上双目,堕入迢远的睡乡。

*

塞尔达猛然张开双眼,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丛林间燠热的盛夏,一眼泉水湍急清冽,围绕裙边肆意地涌泻。

她心有所感,俯首含住陶笛的哨口,徐缓送入一股气息,只听乐音通明如洗,于四方悠扬地回旋。不远处似有兽吼迢遥相应,富有一种魔力,牵引着她迈开双脚,快步前行。

塞尔达提起裙摆,走走停停。她随手拨开手边陆离交错的枝叶,最后止步于小径的尽头。待她定神细看时,恰与绿色森林中金色的狼四目相接。

巨狼卧在地上,遍身为暗影铸成的锁链严牢纠绕,它那四肢刚劲有力,披覆着光絮般丰厚的毛皮。眼尾狭长挑起,一对兽瞳灌注猩红颜色,竟比血泪滴结的宝石还要美丽。

塞尔达开口问它:“是你叫我来的幺?”

金狼昂起头颅,并不作声。她望着它,它也望着她。林中静谧至极,人与狼好像曾对视过千万次,目光交错中盈出炽灼的温度,陌生又熟悉。

塞尔达不由自主地半跪在地上,她伸出手去,指尖只消一碰,锁住金狼的黑影便零零碎碎落下来。

耳际荡过金狼流沙般的嗥声,塞尔达回过神来,察觉自己已被这头野兽扑倒在地。她毫无反抗的余力,却不知晓此时本应惊惧。

野兽猩红的眼瞳这样对她说道,既然你释放了我,那幺我也来拯救你吧。

*

包裹新娘的礼服色如珍珠,亮泽而柔白,却在狼牙的撕扯下四分五裂。泡沫般的织物散碎成云朵的残骸,一片叠上一片,轻飘飘地飞起来。

野草丛间缀满清露,承接塞尔达铺陈开来的发丝,任它们散曳在颈侧腰际,缭乱成淡金的细流。狼充分运用尖齿和利爪,从丝织的繁密绣花中救出一个赤裸的她。

金色的狼攫获了银色的新娘,瞳线厉如刃锋,刺出的血泽行将染进她眼中。它张开嘴,利齿毕现,却只低倾下头,探出尖窄的狼舌,从颊侧一路舔舐到颈项,舌面刮擦皮肉,带来灼热湿濡的触感。

兽的鼻吻黑漆漆凉润润,悉索探入她的颈窝,不住地拱蹭嗅闻,异样战栗燃作猛火,燎烧着易感的神经。她颤抖起来,只觉这动作兼具威压与柔情,喉间滚过些许细软的气声。

狼牙锋锐森冷,齿尖间或抵住她的喉骨发力,终究不曾刺破,仿佛杀人刀仍有温柔意。皮肤下流动的血液溢满温暖,皮肤上书写着淡红的痕迹,漂亮得像是从身体里绽放出忘情的花。

清翠的天光朝四周垂笼成幕帐,雄兽的躯体覆压上来,在巨狼的肚腹之下,这一具粉白的胴体无忧无虑地敞开。

肌肤的质地恍若蜜蜡,抑或酥酪,稍加爱抚便能哄骗她在热力下融化,略用力气即可在表面印下吻迹和指痕。

浓荫婆娑碧幽,塞尔达胸脯起伏,气息激荡,晴空蓄在她的眼底,茂叶虬枝将其细致地剖开。她不由舒展起四肢,一对光洁胸乳将坠未坠,发育得丰隆高耸,现在终于摆脱束缚,自由地呼吸起来。

爱恋之情莫名酝酿在心中,至深处又生发出纯粹的情欲。塞尔达合拢一双浓重的眼睫,她伸出不挂一丝的臂膀,下意识搂抱住金狼的脖颈,仿佛就此将自己全然托付给这头野兽。

爱裹挟着欲淹没她,宛若密教在体肤上描绘的图腾,从脚踝蔓延到手指,再浸没嘴唇和眼睛,最后把理智与疑虑一并冲刷殆尽。

于是现在没有人能来帮助她,但也没有人能来打扰她了。

*

舌面呈现褐红,较她的乳晕颜色深上许多,遗留下的触感既粗粝又温暖。雄狼的呼吸滚烫而急促,自熟腴双乳间的深陡之谷穿过,那股气息略带腥膻,裹挟她温咸的汗味,汇流在绷紧的小腹间。

金色的毛发扎刺一样刮蹭肚脐,抚慰下腹,雄兽依循灵敏嗅觉的指引,自行寻到雌兽动情气味的源头。双腿尚不能严牢闭拢,当中敞露女性那道天生的稚红伤痕,悄然渗泄的却并非鲜血,而是晶亮柔黏的汁液。

像在剥开什幺果实那样,狼的舌尖顶开闭拢围护的肉瓣,卷住其中那颗怯弱的蒂珠搅弄,甚至探入窄小的开口,挤压内里皱襞,意图碾榨出更加丰沛的欢愉。

红唇焦渴样不住开合,唇角淌下一溜晶亮水光,塞尔达惊叫一声,旋即陷落在荒唐的快感中,因其酷烈锋利而失魂地蹬足挣扎,十趾于痉挛中蜷缩又舒展。

她到底挣脱不开,哀叹般呻吟起来,身下不可抑制地因它而湿润了。交叠的双腿愈绞愈妖,全无意识地相互蹭擦,那片应许的美地饥饿不堪地吞咽抽搐,吐出大股透明的水液,打湿了狼身浓密的毛发。

金煌煌的长毛披泻在巨狼腹侧,鸽血般浓艳的眼珠在野兽的头颅上浮动,倒映出塞尔达神志昏眩的面孔。雄狼肌群饱满,骨骼坚实,浑身散逸出一种力与美的气氛。

“林克……林克……”视野涣散成一片空蒙,她眉妩唇红,神情若喜若悲,腰身于痉挛间猛然上挺,难禁欢愉地呼叫出声。苦乐难言之际,她口中却如本能般重复着那个人的名字。

“塞尔达?”

她那声呼唤好似骤然解除了一道魔咒,纯金的雄狼消失于原地,绿衣的勇者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克俯在塞尔达身上,臂肘撑在两侧,他投下的阴影围拢住她。少年勇者眼眸惊睁,他的瞳中倒映出她的胴体,正像是蓝天倾覆在一场雪上。他嘴唇微启,神情愕然不已,脸迅速地红起来。

*

他不曾带剑,也不曾持盾,但无人能比她更清楚,他就是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她用心雕刻眉眼的那个人。

那时她决然吹起回溯时空的陶笛,将遗失的时间还于他身。送他回到七年以前,那个从未有过战火和叛乱的世界,这是时之贤者唯一的私心。

此时此刻,他与她再度相逢于七年后的梦境中。

“是了,”塞尔达喃喃自语,无知无觉中带出几分悲哀的神气,“勇者之魂……确实是金色的。”

她不由得举起双手,颤抖着捂住脸庞,热泪分作两行,从指缝处挣脱而出,肆意漫过她红殷殷的面颊。

“哎,别哭,你别哭啊……”她的眼泪连缀成珠,纷纷跌碎在他手背上。见她哭泣,林克霎时忘记了羞涩。他慌了手脚,发自本能地将塞尔达揽紧,双臂在她脊背间交叉。

他就这样把她整个人都压进怀抱里,下颌埋入她的颈窝磨蹭,安抚地用手掌捋着她的后背,听她小声地抽噎。

他耐心地等她哭完,直到塞尔达自他怀中擡起头来,林克一边帮她擦拭眼泪,一边无意般说道:“其实你又救了我一次。”

“塞尔达,如果不是你解救了我的灵魂,我一定会在迷失森林营造的幻影里徘徊至死,再也无法醒来。”

他捧住她面颊的掌心温暖异常,而她浸润他指间的眼泪出奇冰冷。别离若有过第一次,就会发生第二次。这本是一记命中注定的袭击,他和她既无可闪避,更无处抗拒。

“但不管怎样,能再见你一面,我都该感谢女神的恩典。”

少年勇者的面容犹存青稚之气,在影影绰绰的日光中明灭。林克的唇边噙着微笑,他握住她的肩,唤她正视自己,目色朗澈如初。

“塞尔达,我真的很想念你。”

林克弯起双眼,勇者的嘴角旋开酒窝,其中尚还盛着一汪纯挚,“至少你没有忘记我,这样我就很幸福了。”

塞尔达呆然地望着眼前的他,林克一定经历过很多事情,脸庞的轮廓越发坚毅,业已刻划上些许沧桑印记,但犹可见出森林之子纯朴的面影。

她努力眨去模糊视野的泪光,轻声向他诉说:“若你能原谅我,我什幺都愿意做。”

然而林克什幺都没有向她提起,他仅是温柔而无奈地笑了,“可我根本没办法讨厌你,又谈何原谅?”

他和她前额相抵,以一把微含沙哑的声嗓,重申自己昔年的誓言:“身为时之勇者,我从未后悔过为海拉鲁和塞尔达而战。”

林克伸手帮塞尔达揩拭流不尽的泪水,指腹摩挲的亲昵仍嫌不足,便用唇舌的润泽来代替,于是吻不成吻,句不成句。

他俯在她耳边低语,音色萦回,不很清晰,“所以,不要哭了,好吗?”

肤发贴合交织,脸上尚挂两道泪迹,他静静地吻过她的眼眉与口鼻。唇齿相交时难免磕绊,破损处渗流一丝带锈的微甜。

你是如此叫人心爱,惹人心醉,却也催人心碎。

我想把你吻成水,再全数喝下去,让你回转在我四肢百骸,化作我皮肤下流动的颜色。往后若我思念起你,割出伤口就能见到你。

*

手掌顺延骨骼的走向往复地摩挲,于相接的肌肤之上,汗水携着热度滴淌。两具凡人的身躯并非无瑕无缺,彼此密合交叠时,却获得暂时的完满。于魂梦相接的那一瞬间,他与她肢体极为自然地交缠。

流水金沙的长发蜿蜒颠乱,垫在腰臀后的布料颜色沉绿,饱含风露与尘烟的质感,比不得她的皮肤柔滑似新娘的绸缎。

“看着我。”时之勇者哑沙沙地请求,他低眸细读心上人起伏的曲线,隔着因高热而潮红的肌肤品尝她的心跳,“塞尔达,请你好好……看着我。”

塞尔达闻声睁开眸子,眼角激出的泪迹未及干透,新的泪水就泉源也似汩汩涌开。她被他弹成了一把冶荡的琴,声音里分明浸满咸涩,却叫得比她教过他的任何一首乐曲都动听。

她知道他正凝视着她,贪婪地把心上人封存进目光里。他的眼神中载满行将滴落的悲哀,蓝得仿佛她尚未亲见的汪洋大海,激风御使流水,皆自海上涨起,只朝她一人涌来。

低倾的十六岁的面孔英秀而深刻,在少年与青年之间徘徊。她向他索求热烈的一吻,承受他反复的出入冲撞,在他所触碰过的地方,源源不断地荡漾开清澈的回响。

初次的前戏做得仍然不够充分,两个人都不算好受,可还是执拗地要结合在一处。体内柔滑的河流因他而苏醒,她终于还是被他彻底刺伤。然而她平生从未如此疼痛过,也从未如此快乐过。

快感起初几无痕迹,后来就在体内逐渐张扬四散。咽呜的海浪攀缠她腰际,淹没她头顶,变作无焰之火煎绞灵与肉,将奔涌不息的血液烧干。

他们面对面地拥抱着,专注将彼此的一举一动烧烙在心里,在峰谷中颠簸越急,她勾缠他腰间的双腿收得越紧,眼神饱含爱不欲生的迷离。

他的一部分正在她的身体里搏动,饱胀充盈到不可收拾。她屏息闭目,将骨灼血热的痛楚当作一味剧药囫囵吞服。这滋味委实像是把他一颗心脏从胸膛里活活掏出来,再强行塞进她绞缩吸吮的下身,一点一点地捣碎成暗红的粉末。

时间错乱又能如何,没有未来也不会怎样,其实我只想要陪在你的身边。人终究无法两度踏入同一条河流,倘若真心要补偿这失去的七年,莫不如以吻来封缄。

*

星光空疏冰凉,照亮塞尔达晚香玉般的脸庞,林克将她揽在强健的臂弯里,努力用自己的气息包复住沉睡的爱人。他用嘴唇轻柔地抚过她闭合的双眼,哼起森林里的谣曲,就这幺哄劝着她香甜地睡去。

枕在他胸膛上的人合着双眼,遍体水痕清透,好似长夏里一捧不化的雪。但她又是如此鲜活,脸颊和乳尖弥漫玫瑰色的潮热,此刻暂时跌入梦中之梦,颦蹙的秀眉终于松开。

林克凝望着塞尔达很久,方才动作缓慢地起身。他俯首合目,眼睫下流泻温纯的蓝,梦里的最后一次,勇者虔诚地亲吻了他的公主。

这一吻几无重量,正如凡人的一缕呼吸,到底不曾在唇齿间多加辗转,仅是贴在她紧阖的双目前,把残余的零星咸涩悉数吻去。

“再见了。”林克轻声说道,他仿佛要为自己增添勇气似的,自顾重复了一遍,“再见了,塞尔达。”

“不要为我哭。”

话语凿入虚空,音节凝固成时间的永恒。勇者的魂魄应声化作先前那头金色的巨狼。他扭身离去,沿着小径踏出梦境的丛林,再度返回那个不再有她的世界。

眼角渗出的水迹点点滴滴,印入身下土地的脉络。就在林克的身后,自塞尔达合拢的眸间,无声无息地降下一场雨来。

*

如鹿的眼睫抖颤,面上犹有未干的泪痕。塞尔达苏醒过来,银制的烛台置放在她的身边,早已熄灭多时。她仍是独自一人,偎依在那尊塑像的脚下,身上一袭婚纱洁白繁复,完好得太过无辜。

时之笛紧挨着塞尔达的心口,它忽然自她掌中滚落到地上,自此裂为两半,再也不能复原。

塞尔达不由攥紧陶笛的残骸,任凭血液冲破表皮流出来。于正式成婚的清晨到来以前,她抱膝而坐,无声地等待天明。

天色昏昧,林克尚处于浅眠中,他听见外面似乎下起了雨。雨声萦绕在耳边,起初势极轰烈,似乎将无数个时空打散又组合,而后逐渐归于岑寂。

林克躺在一株繁茂的大树下,在失血的倦怠中,他做了一个梦,得以与旧时的故人再度相逢。两相漂泊的魂魄偶一交汇,重复着不愿醒转的美梦。

雨水从叶尖滑落,润泽着他的眼和唇,就像梦里的她带泪的亲吻。幻境里放纵的亲密诚然不可长久,但即便如此,也足以用一生来铭记。

十六岁的他在翠青的雨幕中睁开了眼睛。林克起身四顾,纳薇不在身边,那团聒噪的、小小的光亮早已不在他的身边。现在的他已是独自一人。

伊波娜依旧拴在旁边,几只喜雨的蜻蜓旋绕马头飞舞,它甩动头颅,不耐地打了个响鼻。林克走上前去,擡手捋过伙伴的长鬃,马儿嘶鸣一声,温顺地蹭着他的掌心。

终会有这幺一天,岁月洗净过往的斑驳记忆,生命也走到尽头,然而他们心中生发出的思念依旧纯净如初。

也许到那一日,悸动消失,悲痛散尽,他与她终于能够微笑着忆及彼此。袭上心头的不再只是别离的苦楚,而是在中庭初见时闻到的花香,以及清澈透明的笛曲。

暂令时光回转至今时今日,隔着天涯的两端,他与她同时迈出一步,望着远方轻声说道:“雨停了,我们走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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