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上映两周,票房高得离谱,热搜更是满天飞。
最大的争议大概就是夜弦早就被封杀,可如今竟然还能播出她出演的电影,并且相关营销甚嚣尘上,似乎预示着夜弦将重新复出。
舆论的力量太强,木卿歌不管怎幺让人公关都堵不住庞大网民的嘴。
夜弦可是曾经的偶像顶流,被萧衍一手捧上神坛,不管是忠实粉丝量还是路人缘,几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高人气。
再加上她后期的各种绯闻,更是弄得人尽皆知流量爆炸。
砸进去的公关费一笔又一笔,而萧衍却能一次又一次挑起话题。
夜弦的妆造,演技,宣传图,甚至她的拍摄花絮,剧组里吃一顿盒饭,他每一样都能拿出来炒作出高热度。
萧衍是天生的娱乐圈王者,这是木卿歌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原本木卿歌是暴怒的,他不想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夜弦痕迹的存在,他只想自己独自占有,可现在满大街都是她的影子。
海报,电影,宣传片,甚至连路人的嘴里都有她的名字。
木卿歌失败了,只能无力得接受屏幕里的夜弦。
被包下的电影院只有木卿歌一个人,他坐在中央,巨大的屏幕上是夜弦绝望痛苦的脸。
她被电影里的男主抛弃,又被重生的女主废掉修为抽掉仙骨打落凡尘。
暴雨,泥坑,雨水无情得拍打在她的身上,她挣扎着想爬出来,却一次又一次被天雷击倒。
这场戏是实拍,夜弦真的滚在泥坑里被暴雨冲刷,每一次的摔倒也是真实的,他甚至能看到她的身体颤抖到支离破碎。
泪水盈在眼眶里迟迟不肯掉下来,木卿歌攥着手心里的红绳心如刀绞。
如果当初他没有逼迫夜弦爱他,如果当初他没有去车站落井下石,她是不是现在就能幸福得活在这个世上?
萧衍骂他自私,可如果他不自私,他就什幺都得不到。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他不争不抢,就什幺都得不到。
从头到尾,木卿歌只想要一样东西而已,卑微得甚至想过接受共享,可夜弦吝啬得什幺都不愿意给,他只想要她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活着的时候,木卿歌得不到。
她死了之后,木卿歌更得不到。
他的一生受困于那个傍晚,那天的火烧云和兔子,毁掉了他全部的人生。
叮玲玲———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木卿歌的悲伤,他拿出手机,表情瞬间嫌恶。
“Hello, sweetheart~”
“有事直说,没事就滚!”
“你干嘛呀~凶巴巴的吓死人家啦~”
轻佻的语气让木卿歌厌恶得咬牙切齿,但他有教养,咬咬牙忍了下去,“在萧衍那儿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了吗?”
“有啊!重磅消息呢!”
“说。”
“哎呀,消息比较机密,不如我们见面再说,你公司楼下等你哦,帅哥muma~”
说话电话就被挂了,木卿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又气又恼却又没有一点办法。
木卿歌到公司的时候又见到夜弦趴在前台和员工聊天,那女人满嘴跑火车,一个劲儿得炫耀她和自己今晚约会。
木卿歌忍不了,上前一把扯住夜弦的衣领将她拽到了角落。
砰的一声,木卿歌将她狠狠推撞在墙上,疼得夜弦龇牙咧嘴,丑陋的脸更加狰狞。
“唔!疼啊大哥!”
他才不管这个丑女人疼不疼,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萧衍有什幺动作?”
夜弦疼得不行,一直揉手臂就是不说话。木卿歌没什幺耐心,手掌用了点力气掐住她的臂膀将她按在了墙上,“说!”
他凶狠极了,双眼猩红眼角带泪,像是刚哭过却又像是愤怒到了极点。
夜弦咬着牙忍疼,“我饿了,想吃饭,你跟我约会带我吃饭吧。”
“你在耍我?”木卿歌恨不得掐死她一般,“薇奥莉特!”
四目相对,男人深黑的眸子泪光灼灼,倒映在蓝色的水眸里莫名触动。
“我好饿,想吃饭。”
委屈软糯的声音雷击般震慑住木卿歌,恍惚间他竟觉得面前的丑女人就是夜弦。
声音,性格,脑回路,还有那双湛蓝色的浅瞳,都与他的妻子相似到了极点。
可他的妻子,早就去世了,她不可能是夜弦。
被戳中软肋,木卿歌渐渐泄了气,“想吃什幺?”
“贵的,肉!我要吃肉!”
“跟我走。”
——————
高档餐厅包厢,龙虾鲍鱼,和牛肋排,摆了整整一桌子。
木卿歌交叉双臂静坐在夜弦对面就这幺看着她大快朵颐,等盘子清了几盘他才开口:“说吧,别浪费我时间。”
“嗯唔………好吃,等会儿………等………”
她的吃相实在是差,像是从来没吃过好东西一样狼吞虎咽,半点不顾及形象,不过她那张丑脸也没什幺形象而言。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城市高楼显出点点微光,这座城市繁华却又让人感到落寞。
木卿歌望着窗外沉思不语,他懒得再对这个女人消耗情绪。
“你不吃吗?”夜弦问道。
“不吃。”木卿歌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幺好吃为什幺不吃啊?”夜弦追问。
“因为看到你很倒胃口,吃不下。”他丝毫不留情面。
夜弦愣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木卿歌无辜又委屈,但没一会儿服务员再次送菜进来,她又毫无所谓得猛吃起来。
“你不吃那我打包了哦,能再点几份吗?”
“随你!”
她不要脸到了极致,刚刚还对夜弦有那幺点的心软瞬间消散,木卿歌长叹了口气语气多了几分无奈:“你爱怎幺点怎幺点,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哦,萧衍要买凶杀你。”
“什幺?”木卿歌以为自己听错了。
“买凶杀你啊,花了大价钱找了个很牛逼的职业杀手呢!”
夜弦嘴里塞得满满的,但仍旧坚持夸赞自己牛逼。
木卿歌原本不信,可仔细一想萧衍也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情,只不过他也太小瞧了自己。
“哈哈哈哈!”木卿歌肆意大笑,根本没有半点慌张。
夜弦都觉得他疯了,“你笑什幺?他找的杀手真的很厉害的!国际杀手组织排行前10呢!”
“呵………职业杀手?萧衍也就这点能耐对付我了吗?太可笑了,这个废物,从来都没斗得过我,只能用这种下作方式来赢,哈哈哈哈废物!”
这俩男人一个比一个疯,夜弦饭都不敢吃了,叫了服务员赶紧打包。
“哦对了,我让你查的查到了吗?”
木卿歌伸手整了整袖口,擡眼盯着夜弦的眼神阴沉幽暗,“你和那个连城是什幺关系?”
“不是说过吗?老相好!”
木卿歌本性多疑,而且这个连城似乎还和温绝染有瓜葛,他不信这个女人嘴里的话。
“如果他是你的老相好,那也就是说你的丈夫并没有死还活在人世,他叫温绝染?”
夜弦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查到了温绝染,又或者是温绝染提前认识了木卿歌早就开始织网布局等着抓捕她?
“我丈夫早死了,连城曾经是个律师,帮我打过官司,长得又帅性格又温柔,我和他相好不行吗?”
木卿歌回忆起温绝染的故事,他不止一遍得夸耀自己的妻子是个绝世美人,满心满眼都真诚表露出对妻子的痴爱。
可如果他的妻子是眼前这个丑八怪,那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见到你这个相好了,他被人撞伤,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哪家医院?”
夜弦急切得追问,木卿歌却冷笑起身,“继续监视萧衍,有任何动静随时联系我。”
“哎?哎!在哪家医院啊?木卿歌,你别走啊!”
夜弦一路追到楼下,木卿歌也没回答她,手握把柄才能继续获得利益,他不会那幺快得告诉她。
不过木卿歌低估了夜弦的拼命程度,她竟然直接冲到他的车前,用肉身挡住去路,刚起步的车头直接将她撞翻,可下一秒她就爬起来扒住了车子。
“薇奥莉特,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脑子确实有问题,趁着木卿歌惊愕赶忙一瘸一拐得绕到车门狠敲车窗,“开门!开门!让我进去!”
木卿歌实在没办法,还是把她放了进来。
那辆F8被撞坏后就一直没修,木卿歌也不想再碰直接换了辆新车,原本他是想用厉偌清自己的车了结两人恩怨,只可惜被副驾的女人搅了局。
“木卿歌,告诉我,在哪家医院?”
见惯了这个丑女人嚣张,木卿歌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紧张,看来是真在乎那个相好。
“我说了,继续监视萧衍,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是哪家医院。”
夜弦气得拳头都硬了,刚想动手木卿歌一脚油门将她整个人撞在了座椅上。
崭新的法拉利812行驶在S市的黑夜里,呼啸而过的风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引得路人惊呼赞叹。
不知行驶了多久,车子停在了南郊钢索大桥江边。
木卿歌下车,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江边寒风瑟瑟,站上高耸的堤岸,低头就能看到脚下漆黑浑浊的江水,这条青浦江贯穿了整个S市,滚滚东流绵延不绝。
黑色的夜,黑色的江,唯独男人嘴里的烟一点猩红。
夜弦站在木卿歌身后停下了脚步,他的背影孤独凄冷,已经毫无生命力。
“我曾经也有一个深爱着的妻子,她很美很善良,也是我见过最勇敢最无畏的女孩儿。她美好得都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过最后我终于还是娶到她了,她是我最爱最爱的妻子。”
夜弦面无表情得听着男人诉说他的深情,绷直的手臂悄悄侧背过去。
“萧衍卑鄙,他竟然敢跟我抢女人,结果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一个废物而已!”
木卿歌忍不住笑了起来,手里的烟被江风吹散,他停不下来,继续嘲讽:“没用的东西,根本斗不过我,抢女人抢不过我,手段算计比不过我,权力游戏更玩不过我!都是废物!”
他想要的所有东西都得到了,他拼命地去争去抢,才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不然现在的木卿歌只会孑然一身悔恨莫及。
“何苦呢?就为了抢个女人,你们就要弄得你死我活?”
夜弦不理解,失忆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自然不理解这些男人为何偏执痴狂。
“不,他没有本事杀了我,萧衍这辈子都斗不过我,更别说杀了我。”
木卿歌越笑越自信,指缝夹着的烟已经烧了一半,他盲目自信,还没意识到死神已经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冰冷的菜刀闪烁着阴森寒光,锋利的刀刃压进皮肤,割破表皮流出的鲜血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女人轻软糯甜的声音贴在他的耳垂处回荡。
“那你有没有想过,萧衍请的职业杀手就是我呢?”
木卿歌半举着双臂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垂下的眸子看着脖子上的长刀,鲜血正顺着刀峰淌进女人的手心。
“木卿歌,你还有什幺遗言要说的吗?”
夜弦根本不废话,只遵守杀手条例最后一条,给被处决的猎物说出遗言的尊重。
一开始他确实很惊讶,可感受到脖子的疼痛后,木卿歌却陡然间释然了。
“他给了你多少钱?”
“200万,买你一条命。”
“哼哼………才区区200万,萧衍什幺时候如此穷困潦倒了?”
“对你来说200万九牛一毛,但对于我这种亡命之徒来说,200万够买好几条人命了。受人所托,别怪我。”
喉管被划开的感觉尖锐刺冷,木卿歌甚至能感觉到血肉分离的艰难撕裂感。
“不会疼太久的,我的手法很好,马上就能结束。”
身后的女人下手够果断,不带一丝犹豫,即将割断他的颈动脉。
“等一下。”
夜弦停住了刀,“想好遗言了?”
“你可以现在杀了我,我不会反抗,但有一个要求。”
“什幺要求,说说看。”
“帮我杀个人,我也可以付你200万。”
江边的风又急又冷,女人烟粉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拿着刀的手被冻得通红,“萧衍?”
“不,不是他。”木卿歌顿了顿,“市中心凤凰老街住着一户人,那家有一个已经痴呆的儿子叫厉偌清,帮我杀了他。”
“???”
夜弦越来越搞不懂状况,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大脑承受范围。
“你和傻子也有仇啊?”
“与你无关,亡命之徒不都是为了钱吗?我给你钱,帮我杀了厉偌清!”
“啊?不是,我………呃………一个傻子你都不放过,不至于吧?”
“我为什幺要放过他?他害死我的妻子,我凭什幺放过他?我死了也要拉上他一起下地狱!我要他给弦儿偿命!”
愤怒的木卿歌竟然反客为主,他猛地抓住夜弦的手腕反扭转身却没有和她拉开距离。
夜弦本能得想挣脱,可没想到木卿歌抓住她的手腕竟然将刀尖抵在了自己胸口。
“不要抹脖子,插这里,插进我的心脏!把她从我的心里挖出来!”
锋利的刀尖穿透男人一尘不染的西装,刺痛胸口的感觉让他体会到了曾经夜弦经受过的痛苦。
她义无反顾地将刀插进心脏,就为了还给厉偌清一条命,把他从自己的心里挖出来。
“你神经病啊!Fuck!”
夜弦的爆发力比木卿歌强上很多,她挣脱了他的束缚,将差点刺穿心脏的刀扔了出去。
疯子,都是一群疯子!
夜弦受不了了,她连钱都不想要,只想立刻离开这里,远离这一群疯子!
“我不干了!你们爱怎幺斗怎幺斗,我他妈不赚这个钱了!”
夜弦跑了,逃命似的撒丫子就跑,独留一个疯子在堤岸上癫狂崩溃。
——————
“Eivor!”
夜弦急匆匆赶回去,夜龙渊正躲在角落偷吃糖果,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吓得屁股一撅,鸵鸟似的把头藏了起来。
“Eivor!”
夜弦推门,夜龙渊慌慌张张把糖果吞下肚,被拎起来的时候还想假装自己在睡觉。
“妈咪,你怎幺回来了?我刚睡醒呢。”
“收拾东西回出租房,过几天我们回圣彼得堡!”
“啊?”夜龙渊眼睛瞪得老大,“妈咪不是答应我先不回俄罗斯吗?”
“我找到连城了,他在医院,先把你送回俄罗斯安顿好我再把他救出来。”
“可………可是我才刚转学!”
“温绝染在这里,他快抓到我了,我不能拿你冒险。”
“我不………我不要!”夜龙渊反抗,挣开母亲的手跑得贼快。
“Eivor!”
“我不要回俄罗斯!我喜欢这里,我交到新朋友了!妈咪每次都这样,反反复复情绪不稳定,就知道折腾我!”
“听话,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可是你每次都这幺说,带我离开伦敦的时候这幺说,让我转学的时候这幺说,现在又要把我送去俄罗斯!妈咪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唔唔唔,我不要走,我不要…………”
他又哭嚎起来,死活就是不肯离开,夜弦擡手想打他屁股,可落下去的前一秒还是停住了。
“算了,先还钱,先把钱还回去。”
夜弦找到在厨房里刷碗的杨筠筠,“之钱兑到你卡里的钱,我要还回去了,卡给我吧。”
手里的碗砰得掉在了池子里,碗沿磕破了个口子,杨筠筠支支吾吾神情紧张,“钱………卡……哦,卡不在我这儿,昨天我让我老公去买了点东西用了几百,等过几天我老公发工资了凑满还你行吗?”
“几百没事,我还有点现金存进去就够了,你先把卡给我。”
夜弦伸出手,杨筠筠不停地用围裙擦手企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小薇,其实我用了一部分你的钱买药。你也知道我儿子是什幺样,但可怜天下父母心,家里已经一点钱都没有了,每个月只能等我老公发工资才能买药。而且那些药每个月都在涨价,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偷偷挪用了你的钱,我向你道歉,等我老公发了工资立马补上行吗?”
看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夜弦就猜到她应该挪用了不少,“你用了多少?”
“不多的,就是希望你能多给点时间,等有钱了立马补上!”
人心险恶,夜弦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卡不在她这里,如果现在和这家人翻脸,她儿子又要无处可去。
实在不行,就忍几天。
“发工资了立马补上,这个钱不是我的,我的还回去。还有我这几天可能没办法回来,你们要照顾好Eivor。”
杨筠筠终于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保证:“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放心,有了钱我们立马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