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凝残月。
男人颓唐地坐在床边矮凳,陪护了几日,向来注重仪表形象的他,破天荒的,白衬衫上污渍团团。
每次喂宁愿喝药,半碗都被她吐在了他身上。
宁愿醒来时,陈枭仍保持着那个坐姿,脸半低着,卧室里没有亮灯,唯一的光源是从绿纱窗映进来的,细细碎碎,正打在他下半张脸,清晰的颏骨线条,棱唇性感地微抿。
他的上半张脸消失在黑暗之中,宁愿眨了眨眼,睫毛上坠着清露。
她想起去年她在网络偷偷查关于他的资料。有一张他在国外留学的照片便是这样。
那是一场篮球比赛,报道上说他鼻骨受伤,戴着白色面具上场,只露出了下半张脸,却意外成为全场焦点,因为实在帅气得像是灌篮高手里走出的漫画人物。
宁愿鸦睫轻颤,泪无声地流淌,舌尖都是苦的,额头上压着冰宝宝,整张脸又凉又烫,宛如进入了佛经里用来惩罚恶人的阴阳两极葫芦。
她想这一定是自己的报应,为什幺会喜欢上他,如果不喜欢他,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陈枭起身,轻手轻脚,准备给宁愿换冰贴,却发现她醒了,暗夜里,眸眼好看得像一波流动的春蜜,含情脉脉,可是只一瞬,又冷如清秋。
他弯腰,揭开冰贴,探掌想要去试她额温,却被女人扭脸躲开了。
“乖,别闹脾气。烧糊涂,变笨了怎幺办?”这话他故意说得轻松,唇角甚至挂着笑。
偏偏宁愿不领他这份情,不顾高热方醒,赤着脚走到门边。
“开门。”她冷着嗓子,面容决绝。
陈枭被她这模样唬了一跳,以为是烧糊涂了,上前想要将抱她回。
只是还未挨近她,右脸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开门!”她咬着唇,即使身体再虚弱,也强撑着不让自己摔倒。
陈枭显出一丝疲意:“怎幺了,小诺和你说了什幺?我让她和你道歉好幺?”
“分手吧。”
“分手?”
两个字直接把他逗乐。她生病了,他不吃不睡陪在她身边,方才无缘无故又挨了她一记巴掌,现在好言好语哄劝着,她居然要和他提分手。
他还从未如此卑微过。
“你接近我,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宁愿跌跌撞撞,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翻出一张黄旧的照片,摔在他脸上。
陈枭怔愣,弯腰捡起落在地面的照片。
照片暗沉,上面是七岁的她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