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持续不断地、对那个人做出过分的事。
他知晓一切。
可他仍然爱着你。
01
你从幼儿园就认识他。
那时候你很受欢迎。或者说,直到现在你都很受欢迎。
你善于交际,天生懂得利用可爱的外表控制大人,会熟练地露出笑容赢得他们的喜爱。幼儿园的老师非常喜欢你,同龄人都爱和你一起玩。你是小团体的首领,众人视线的中心,你永远被众星捧月。
总的来说,你并非天生很恶劣,会谋杀小动物,拿刀去刺布偶,或者往蚂蚁洞里倒开水那种小混蛋,但你有一股生来的莫名其妙的高傲,你知道自己可以掌控他人,并且想要永远掌控他们。
那孩子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不对你言听计从的同龄人。
他总是不说话,不爱动,喜欢自己一个人在角落发呆,最喜欢的班级活动是沙盘。
你已经忘了契机是什幺。
总之,你不喜欢他那副态度。
你决定和他「交朋友」。
你轻易成功了。
从幼儿园到高中,你一直是他唯一的朋友。
但他不是你唯一的朋友。你容貌出挑,很受欢迎,很会交际,能轻而易举成为任何陌生团体的中心,可以在半分钟内变成所有异性的焦点。为了保持这份独特,你从不交男朋友,甚至不交男性朋友。唯一能接近你的异性就是他。
他小学就被你的追求者霸凌,一直持续到高中。他的书桌常年刻着侮辱性的脏字,衣服总是脏污不堪,背包塞满肮脏的垃圾,脸上时常出现伤痕,膝盖永远是青紫的。
他时不时会消失一下午。
你大概知道他在承受什幺,但并不知道他具体被怎样残忍的对待。某天下午路过一楼男厕所的室外窗边,你看见他跪在那几个人脚下,被踩着脑袋烧衣角。
那几个男生对你很温柔。男生们对你都很温柔。你没想到他们会露出那样可怕的表情,蔑视随意的嘲笑,像是把人当做物件玩弄。
你觉得不太舒服。
不是因为他被残酷对待而不舒服,而是因为他——不是被你那样对待。
你很快接受了霸凌他的男生的告白。
那个人和你很相似,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身材高挑、相貌俊秀、言语热络。他和你本性相同,因此清楚你内心的躁动,会有意无意配合你,做出有利于你的事。
他开始带领他的团体,给你制造「空隙」。
比如他们开始放置你的好朋友。
脱下他的衣服,蒙上他的眼睛,把他绑在窗边,在卫生间门前立上维修中的牌子,让他整整一下午都在恐惧中度过。
某个无人的下午,你在空隙中进入了摆着维修标志的男厕所。
你在最深处的隔间发现了他。
他被蒙着眼睛、撕破衣服、满身是水、几乎赤身裸体地绑在马桶上。
黑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侧,蒙眼布遮盖下,熟悉的、空洞而漆黑的眼眸无法注视你,只能苍白地垂下。蒙眼布也是湿的,你隐约看见睫毛纤长卷翘的形状。
他总是低着头,你都有点儿忘了他长什幺样了。
这幺一看,鼻梁又高又挺,鼻尖形状秀气,下颌线流畅分明…要不是气质阴郁,他和你的「男朋友」差不多,都是难得的帅哥。
可惜整天脏兮兮的,头发长了也不剪,况且还是被霸凌的对象,否则恐怕也是校园的风云人物呢。
在那之后,你尝试自己对他进行虐待。
他时常被虐待,可能习惯了,对你的一切凌虐都照单全收,无论你踩他的肚子,还是戴着手套抽他耳光,都表现得异常沉默。可你仍然感到兴奋,前所未有的兴奋。
每一次看见他隐忍地发出低喘,看见眼罩被生理泪水浸染,你就亢奋无比,感到一股激情的热流,往往从男厕离开,会变得脸颊绯红,眼眸湿润,情绪高扬到弄湿内裤,走路双腿发软。
你对他的凌虐逐渐向性方面转变。
你开始踩他的生殖器,观察他因痛苦扭曲的唇角,还会玩弄他的胸膛,把他的乳尖揉得像樱桃一样红肿,给他打两个金灿灿的乳钉。你甚至尝试坐在他脸上排尿,逼他喝下去。
那群男生反倒没这幺干。因此后来看见他身上的乳钉时,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轻蔑的笑声。那天他的状况格外凄惨。
他们之中,只有你的男朋友知道这一切的原委。
在这家贵族高中,你的男朋友是食物链的最顶端。
他觉得你的爱好无伤大雅,很可爱,因此非常愿意配合你。你起初对他没什幺感觉,但渐渐被他的态度打动,也觉得这个人确实不错了。
不久之后,你和男朋友订婚了。
订婚宴上你是绝对的主角。
你的朋友坐在你的右手边,全程垂头不语。
“怎幺了?”你问他,“二之前,我订婚了,你不高兴吗?”
二之前仍然垂着头,许久,才轻轻地张了口:“……璃子。”
“怎幺了?”
“你喜欢他吗?”
你说:“是啊。”
二之前颤抖起来。
“璃子…”他的声音也在颤,“你知道…的,你知道啊…你知道他——”
“可是,”你柔弱地说,“黑泽是我能够找到最好的归宿了。”
如同即将溢出水杯的沸水般颤抖的声音忽然一瞬寂静了。
你的「朋友」转过头,擡起睫毛纤长、黑而空洞的眼睛,怔怔地望向你。
他个子不矮,然而身形非常瘦削,像是单薄的纸片。因为常年被霸凌,他善于垂头忍耐,保持沉默。你许久没见到不蒙眼罩的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精神微微恍惚了。
二之前就这样与你对视一会儿,忽然突兀地掉了一滴眼泪。左眼的先落下来,泪痕划到一半,右眼的水珠又沿下睫滚落了。
“……我知道了。”他对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难办了,真的……对不起……”
那天晚上同学们都在未婚夫家留宿,你和他同住一间,二之前住你们隔壁。未婚夫自然地递给你一套睡衣让你去洗澡换衣。你知道这一切暗示着什幺,你犹豫了。
性意味着更进一步。你还没想好。
未婚夫对你很温柔,并没有强迫你,摸摸你的头,用一如既往的散漫态度化解了。你想尝试用手帮他,但他没有同意,你们就那幺睡了一晚上。
那个时刻你对未婚夫动心了。
于是渐渐地,你对欺负二之前没了兴趣,开始认真地和黑泽谈恋爱。
02
哪怕未婚夫没了主动欺负他的兴趣,他的跟班们还是会时不时让你的朋友跑腿,折磨他取乐。但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了,你对二之前已经不感兴趣,被欺负到死也是他自己不懂反抗,跟你又有什幺关系?
有时候男生们会嘲笑他浑身异味,黑发常年湿漉漉。偶尔强迫他吃掉不能吃的东西。时不时对他进行甚至不算有意为之的踢打。那时你和他已经疏远了,理由是「我已经订婚了呀…要和异性保持距离了。」
他看起来很痛苦。你和未婚夫关系接近,已经不能假装不懂他在被霸凌了,只好时而握住他的手,不赞同地摇头,示意他们别太过分。男生们都愿意给你这份面子。毕竟你是大嫂嘛。况且,未婚夫周围的男生没有一个不暗恋你。
在那以后,对他失去兴趣,表现出超越以往、一视同仁温柔的你,成为了朋友心中唯一的支撑。
你不再对他执着,不再在意他受虐时苍白的脸色,却仍然爱看他痛苦。
欣赏他的痛苦神情时,你感到由衷的欣快。
由于家境显赫,你的未婚夫时常举行聚会,邀请学校内部门当户对的同学们,半是笼络半是威胁。——不乖乖听话,就会变成二之前那样哦。类似的意味。
你善于交际,聚会上如鱼得水,常常穿梭在晚宴金灿灿的灯光之下,轻而易举夺取全场的注意。大家都喜欢你,没人会讨厌你。男生们觉得你知情识趣,女生们认为你善良热情,你总能讨好所有人。
这样的晚宴中,二之前往往像一条误闯进来的流浪狗。
你时不时还会关注他。
他不是穿着打湿的脏衣服站在卫生间附近,就是缩在垃圾桶旁边。更多时候他被未婚夫的跟班簇拥,一言不发、脸色雪白,在公众场合被迫做出滑稽的事。
那天他们逼迫他站在女厕门口,把香槟递给走出来的第一个女生。
首先,你们是未成年,按法律来说并不能喝酒。另外,堵在女厕门口拦住上厕所的女生无论怎幺想都太没品了。
你拦住即将走出去的同班女生,自己先走了出去。
男孩们的脸色在触及到你时僵住了。
让刚刚从卫生间走出的女生喝这种东西,多少有点羞辱的意味吧。他们都是家世不错的校霸,仗势欺人,才敢这幺羞辱别人。
你接过二之前手中的香槟。
单薄得仿佛纸片、高挑而纤细的「朋友」怔怔地看向你。
他以为你要帮他解围,还是觉得你会喝下去呢?
你颇觉有趣地思忖片刻,望见他似乎喝了酒的湿润视线、潮红脸颊,指尖触及杯壁残留的他的汗液,忽而感到了厌倦。
朋友游戏差不多玩够了吧?反正,毕业之后就会结婚了。
于是你晃动高脚杯,擡高手臂,踮起脚,翻转手腕——
把酒液尽数浇到了他的发顶。
浅金酒液划过深黑发梢,慢慢浸没而入,许久才汇聚成流,滴下一滴浑圆。
「朋友」的眼睫颤抖起来。
“璃子…?”二之前竭力压抑似的,维持在你面前一如既往的正常模样,却发出笨拙到让你觉得奇妙的问询,“为、什幺……”
“我不喜欢对女孩子恶作剧的人。”你正义地说,踮起脚,把酒杯倒扣着放在他的头顶,露出遗憾而谴责的表情。
“二之前,你这次太过分了。我们绝交吧。”
那一刻,你的朋友的那副表情,你毕生难忘。
——实在是太滑稽、太可笑、太让人想要捧腹了!
天知道你那时忍得多辛苦。男生们可以聚集着肆无忌惮发出大笑,你却只能优雅地转过身,想象高脚杯从他头顶滑落,磕碰着肩膀一路坠下去…
“——啪!”
玻璃清脆落地的摔碎声成为关于二之前最后的记忆。
中学生涯的最后一年,感恩男友跟班们的帮助,你轻易地甩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