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肃羽面前悬而未决之事一大堆,宗藩改制,开海关,互市,矿税,如今又多了一个出兵南疆。
旧日重现,蓝鹤又看到他像二十多年前西北之战时那样,对着南疆势力纷杂的地图,蹙眉凝神,反复思索推敲。
蓝鹤又点了一盏灯,把黄旧图纸照得亮些。
“爹爹是赞同皇上主战,决心扫平被东吁国拿下的几个宣慰司?”
龚肃羽揉揉鼻梁,擡起头来,迎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烛光下的爱妻娇嫩的脸蛋漾着一层暖光,艳极,他心中微荡,往粉腮印下轻轻一吻,含笑考问。
“以今日的形势,阿撵觉得该不该打?”
“莽应里既然说,对方意欲攻取车里,那主张不打的,要是后面车里真的被东吁吞并,不就成罪人了吗?”
“呵呵,你这小脑袋瓜还是老样子。那我再问你,你觉得内阁是否需要支持出兵?”
蓝鹤沉默了,她是不管天下大局的,因为她看不到地方奏报,不知政事,所以不能随意乱下判断,但朝中局势她却很清楚,如果只看对扩大阁权有没有好处,她的结论是——反对出兵。
龚肃羽撩袍坐下,微微翘起嘴角,轻扣桌面。
“你说的不错,我明日会以南征耗资过大,国库盈余不足为由,上疏反对。”
“这样老三就不得不把他的人派过去督战,许胜不许败,回朝后更可借机封赏,重用他们。而这段时间,他无人辅佐,爹爹少了阻碍,又须筹集饷银,正好以皇帝之名,把另几件事一起办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上前握住龚肃羽的手,蹙眉小声问:“爹爹难道生了退意?”
“既然宫里的痴儿不肯离开,那就等她生下龙子,待我将税收宗制吏治上的弊病整顿好了,后面交给温湛,自己抽出身来,陪你四处游历一番,再回姑苏,阿撵可愿意?”
蓝鹤酸涩难已,老头为社稷忙了一辈子,终日操劳,她总心疼他辛苦,早就不想要他给皇家卖命了,如今站在权力顶峰,欲急流勇退,谈何容易,要真能如他设想的这般顺利,那她可得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何必有此一问,爹爹难道不知道我,去哪儿我都要陪着您,一日也不能分开。”
“不错,我也是,一日都离不了你。我龚某人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得了你这个捣蛋鬼。你陪伴我二十余年,夜夜红袖添香,为我生儿育女,还要听我倾诉烦忧,替我出谋划策。余生,该由我来陪伴你了,阿撵想去哪儿,想做什幺,我都跟着你。”
霸王首辅脾气端肃威严,再怎幺爱老婆,也不把情话常挂嘴边,偶尔说一句,必会让蓝鹤怦然心动,情潮澎湃,胸口暖暖的,鼻尖发酸。
她挤过来侧身坐到他腿上,泪汪汪地望着他,像小猫儿一样腻声撒娇。
“爹爹……”
“嗯?我这还在看地图呢,你又来勾我。”
“那我喜欢你嘛,明天就去光华寺给纾儿求子!”
宝贝老婆缠人,搂着他耳鬓厮磨地挨蹭,龚肃羽禁不住她这样黏腻,与她忘情拥吻,手探入裙底,一片濡湿,淫心大动,抱起人宽衣解带,顺水推舟快活一番。
一如他所料,内阁反对,皇帝便更为坚持。
云贵总督杨腾在改宗制一事上,多次上疏支持首辅,恪桓是相当信不过他的,有莽应里倒戈相向,这一战怎幺样也不会输,但万一打仗的人不尽心败了,那皇帝不止颜面受损,还会失去对边境及朝局所剩无几的掌控。
天子苦于无人可用,温湛见他烦恼,挺身而出,请命亲赴云缅督战。
恪桓没有立即答应,温湛走了,就没人能牵制龚肃羽了。
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太医院送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皇后怀孕了。
昭仁帝大喜,这下他再无后顾之忧,无论首辅怎幺闹腾,都再无可能带走女儿,即便把朝中大权放给他一段时间,等战事结束,温湛归朝,一样可以想办法收回来。
“着太子太保兵部侍郎温湛,集结十万大军,与二王子莽应里赴云南,传旨云贵总督杨腾,率兵讨伐东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