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指出现在周森桀的视线里,还有落在白纸上秀气的字。
不柔不刚,一撇一娜都恰到好处,行云流水。
周森桀余光看到一抹棕色,他莫名将那天在会所里见过的棕发女人联想到了一起。
玻璃里倒映的身影,护士服下端正庄重的形象,露出细白的一截脖颈,和淡妆下未被特意掩饰的狐眼。
粉色的护士帽未完全遮盖住她大片漂染过的棕发。
他交过拍片子的费用擡头寻挂着CT室的路牌。
戚落还在等药房的人给她抓药,心却已经飘到了后方。
她看着玻璃镜面渐渐远去的背影,面前放着药的篮子让她回了神。
细细比对着明细,确认无误才拿了药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越过门诊的电梯,拐角处一排等候位只剩一人孤独地杵在那。
赤白的电灯照得整条淡绿走道清寒,戚落果真看到了他。
周森桀后背靠着冰冷的墙面,头顶的冷气吹乱他前额在奔走中散落的碎发。
一边肩膀明显下垂,钝钝的痛意不足以让这傲气的人失了气质。
这人淬不及防地扭头,望见从拐角走来的戚落。
粉色裙角轻轻掀动,她双手着插兜,粉末药剂被她揣进口袋里,鼓起一边。
四目相对,戚落先挂上了笑脸,周森桀在这个只见过一次印象不深的女人身上不做停留地回过头。
脑海深处正牢牢记住她的脸,他自己却不知道。
巴氏消毒液混着急诊长年累月积攒的头孢药液味,腥臭地熏满整条鼻息。
身前的凉风微凛而来,戚落身上自带的香水味道在空气浮沉的因子中扑向周森桀。
清新舒缓,平解他在这环境下弥漫心头的火气。
正步往前的人突然在面前停下脚步,手从口袋里抽出,离他差不多一臂的正常社交距离。
戚落扭动肩膀侧过上半身,将一直夹在左胸前护士衣袋,反面朝上的工作牌换了方向。
不远不近,说不清是故意使然还是顺势,让周森桀的目光重新回到戚落身上。
清楚地看见妇一科,姓名:戚落,职称:护士。
还有没被手势遮挡住的证件照,一套动作自然却精细,留了足够的时间让人看清。
他渐渐被她落在身后,防辐射门推开的细微振幅声响传进耳膜,戚落听见里面的人喊他的名字。
周森桀,记住了。
玻璃隔挡上呈现出上扬的嘴角,和她没看见的幽深的眸。
妇科夜班很少有急危重症,偶尔有新收入院患者才需要临时下去借药。
配药换完针水直到后半夜,她才进值班室睡了半夜。
到白日又量完半个科室的血压,往电脑输了数据,写交班记录。
洛城今年的冬天如春日般暖,戚落只套一件长袖护士服也不觉得凉。
记得她以前轮科实习的时候,还要靠穿带教老师的羽绒服保暖。
带教抱着暖水袋在导诊台写交班记录,她就在四面渗风的走道一遍遍打开病室门。
领导还未上班,她的仪表没有特意整理。
护士帽被搁在电脑旁边,两颞的须发零散贴在面颊,细微的痒意弥漫上鼻尖。
戚落伸了个懒腰,看着暖阳缓缓升起,未彻白的天像死鱼的肚皮。
刚走出医院大门就被堵了路,“戚小姐,您父亲让我来接您。”
余光留意着周围流动人口,合着这人是被推出来当炮卒了。
一堆人三三两两挡在医院门口,她没心思管,第一次真心顺从地上了车。
因为遇见那人后,其他一切都少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