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白残、败残

“新来的丫鬟,都擡起头来,让本小姐看看这批丫鬟的成色怎幺样!”李时蔓看着站成一排的新丫鬟,重点盯着站在最后一个的蒋含薇。

蒋含薇的装扮和其他丫鬟的一模一样,可就是能轻易的成为人群中最显眼的存在。

少女一张鹅蛋脸,脸孔光洁,眉目精致如画,双眼漆黑如墨,轮廓清瘦,一身如冰雪寒梅般的冷冽气质,由内而外的渗透而出。

她身着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群裙,梳着双环发髻,头发用一根普通的蔷薇花样玉簪插住。纤细的小腰上寄着青色的腰带,增添了一抹鲜活。

听到李时蔓的吩咐,所有人都将头擡了起来。

李时蔓看着那个褪去绫罗绸缎,穿着最普通衣裙依然倾城动人的蒋含薇,不由得眉心一蹙,这哪像个伺候人的样子,把她这个小姐都比下去了。

“你不错,当我身边的三等丫鬟吧,由珍珠调教;你也不错,听说你很会梳头,就当我的梳头丫鬟吧!明早就由你来给本小姐梳头;第三个丫鬟,可曾有名字?”李时蔓问道。

“回小姐的话,我叫春杏。名字难登大雅之堂,还请小姐为我赐名。”

“嗯.......那你就叫玲珑吧!”

“谢小姐赐名。”被赐名玲珑的丫鬟行礼谢恩。

“站在最后一个的丫鬟,你可有名字?”李时蔓故意装作不认识蒋含薇似的。

“我叫蒋含薇。”

“既然来了李家,那就要按照李家的规矩改名,蔷薇花又名白残花,以后你就叫白残吧!”李时蔓慵懒的说道,仿佛这是一个莫大的恩赐。

“是。”

要不是怕做的太过,取一个脏污的名字也不利于李时蔓的名声,她差点就想取“败残”了,“白残”、“败残”谐音,且一字之差,败残是残花败柳的简称,她多想让蒋含薇顶着“败残”这个名字,也让这个曾经名满京城的贵女变成真正的残花败柳。

“我的院子里还差一个洒扫丫鬟,白残就去补这个空缺吧!”吩咐完,李时蔓就在贴身丫鬟们的簇拥下走了,这些新来的丫鬟自有人来调教。

“诶,听说这白残之前可是官家小姐呢?”李时蔓走后,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

“怪不得我说白残怎幺看着这幺漂亮,原来是以前的贵女啊?啧啧啧,这是怎幺了?怎幺沦落到和我们一样当丫鬟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的义母是小姐的奶嬷嬷,她跟我说呀,这白残就是前些日子打了败仗的镇北侯府的千金,我悄悄告诉你,我义母说小姐不喜欢这个白残。”

“就是那个全军覆没,还害得朝廷割让城池的那个镇北侯府?那该,这些贵女高高在上,一点都不识人间疾苦,打了败仗受苦的都是底层百姓,还好皇上英明,严惩了这蒋家,要我说,这过错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蒋含薇身为武将世家的女儿,也是从小有练武的底子的,别看长的纤细,她和蒋含芍一样,能够赤手空拳打赢几个男人的,由于练过武,她的耳力极好。

当听到这丫鬟对于镇北侯府的看法的时候,她讽刺的笑了。

这就是上位者的权利吗?可以如此颠倒黑白,在这场惨烈的战役中,很多人对不起蒋家,可唯独蒋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老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给蒋家定性,将战败的过错归咎于蒋家,丝毫不提押粮官等到将士们死绝了才赶到,丝毫不提朝廷不给援兵,丝毫不提蒋家满门皆战死,不是那等尸位素餐之人!

很多百姓不知道内情,只根据下达的圣旨,老皇帝故意传播出去的信息就给蒋家下定义。在他们看来,至高无上的皇权不可质疑不可侵犯,朝廷说蒋家是罪人,那蒋家就是罪人。

蒋含薇没有上去和她们理论,她清楚的知道,单纯的理论没有用,她们不懂也不会懂,她们也是被灌输的观点,要想改变蒋家的形象,只有为蒋家翻案,将真正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可这又谈何容易呢?老皇帝的洗脑很有用,金口玉言,他岂会推翻自己的断案呢?

蒋含薇拿起扫把,做着洒扫丫鬟该做的事情,只有紧握扫把的双手,用力抓的泛白的手指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她不知道,她的祖父叔伯,她的父亲兄弟,在九泉之下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这样一个皇帝,会不会后悔?

也许他们等不到粮食孤立无援的时候,就认识到了,但最可悲的是,明知是绝路,还毅然慷慨赴死。

还有阿姐,她只要想想老皇帝就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可能她生来就有反骨,在蒋家遭受了这幺多不平之后,她实在是忠君不起来,而阿姐,却要去和给蒋家定罪的人同床共枕,她疼,为阿姐心疼。

这一天,蒋含薇的手被粗糙的工具磨的都是水泡,但是她觉得一点都不疼,比起阿姐的付出,这算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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