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和你性格是如出一辙的恶劣

关崖初次遇见李径舟,是在开车接关竹青放学回来的路上。

女儿关竹青今年十七岁,拿着美国护照就读于B市头部高中的国际部。她放学早,下午三点就喜气洋洋打来电话撒娇,妈咪今天放学你来接我去逛街呀,顺便去看看那只小狗。关崖本就觉得晚些时候的例会可有可无,遂动身开着迈巴赫去接女儿。

关竹青读的高中既有国际部也有普高部,虽然教学楼修得井水不犯河水,但实际上两帮人经常在一起混。据关崖所知,女儿不少好朋友都是普高的,哪怕是在国家首都的B市,天子脚下也有很多靠奖学金过日子的高材生,女儿爱和他们混。

所以,关竹青提到的“那只小狗”她早有耳闻。

并非高校学院里常出现的白白胖胖的猫狗,正相反,是个清矍漂亮的小男孩。和女儿同级,但却是纯靠亮眼的中考成绩考进来,和一群群高干子女作同学的。

那小男孩是个典型的贫困户优绩生,跟着来B市做生意失败破产的母父一同北漂,肩上担子重,性子也就刻板严肃了些,活脱脱一个不苟言笑的少老头。可素他真的很漂亮哦!关竹青口齿不清地啃着西瓜,盘着腿跟妈妈分享。我们班好多女生去问他多少钱一晚,可惜他都不理呢。

好友罗灵犀早调笑过,你这个宝贝独女和你性格是如出一辙的恶劣。此言得之。

关竹青还没满犯罪判刑的年纪时,就跟着关崖天南海北出差。有时混进全是关崖女友的酒局,作为其中最小的幺妹,毫不犹豫地学着妈妈姨姨们的样子,把巴掌大的小手放在漂亮男模脸蛋上拍拍,傻笑道:“妈咪,我喜欢这个。”

当然,没过几年她就得偿所愿玩上喜欢的漂亮男模了。但关崖嫌那些小玩意儿脏,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那幺百无禁忌,总爱玩些干净的家养犬。大概是去年,关崖把最后一个合她心意的小男孩送出去上大学,之后一切风月情事就断了,很久都没再碰上合眼缘的。

但李径舟的人物侧写,却刚好就是关崖最喜欢的那种小男孩。

也许是因为同样白手起家,关崖的性癖在“贫困的漂亮优绩生”这一条上点满了星。之前跟过她的,无一不是这样的。关竹青不一样,她被生出来的时候,关崖就已经三十岁了,正是事业有成蒸蒸日上的时候,没让孩子吃过一分钱的苦,自然没有这种优绩生情结。

所以,当自己的妈咪对李径舟表达出来了一丝丝意动,关竹青满不在乎地摆手:“妈咪,你几百年没换过口味,上次那个姓傅的走了,这次又来个他?需要我帮你牵线吗?”

于是,就有了之前那一通通话。关竹青从一起玩的混不吝姐妹口中得知今天普高部放学晚,有机会能带妈咪来逮小狗,就迫不及待打来电话了。

说实在话,关崖本来没那幺心动。

也许是因为年岁渐长,过了今年她就四十七岁,都要奔五的年纪了,她没什幺精力去饲养一只幼犬。在成功企业家的名头上,她本就有计划谋求仕途,现下正是奔走联络的关键时期,若李径舟是个被养熟的、知情趣的,每晚来脚边蹭蹭解压倒是不错,可惜听女儿的话来看,这还是块硬骨头。

呃,也不好说。到底是硬骨头,还是想骑驴找马,嫌年轻少女没什幺话语权和钱,等着更大的金主来找他?光想到这里,就令关崖发笑。

关竹青扬着下巴,信誓旦旦道:“妈咪,他看起来就不是那种人啦,自尊心好强,才不是小徐那样的人。”她提到的小徐,大名徐谦,就是她年幼时看上的漂亮男模,一来二去也联系了不少年。明明比她大上好几岁,却都能坦然接受“小徐”的称呼,其人也可见一斑了。

没被人驯化过的,和出来卖的乖巧小犬到底不一样。可惜,关崖却来了兴趣:她实在是很喜欢把漂亮男孩的傲骨打断,把他们驯化成口涎眼泪精液齐流楚楚可怜的家犬,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关崖接上关竹青后,把车停在敞亮气派的学校大门旁,状似等人。

八方神佛齐聚这学校,学校保安眼观鼻鼻观心,自然不敢赶她。关竹青把下巴磕在窗边,手指关节无聊地敲着,从单向车窗里窥视校门口出来形形色色的女孩男孩。

关崖都百无聊赖地和罗灵犀线上打完一局五子棋了,关竹青终于兴奋地连哎两声,侧头拉在驾驶座的她的衣袖:“欸!欸妈咪——他来了!李径舟!他今天好漂亮呀!”

关竹青的眼光一脉继承了她亲娘,她觉得漂亮的人,那必然在谁的眼中都不差。

普高的孩子都得穿死板规矩的校服,那孩子也不例外。

他明明也穿着洗得发白的棒球衫,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典型的细高个,估计得有一米八往上,刘海浅浅挡住眉,面上瞧着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低调。皮肤也白净,裸露出来的每寸肌肤都白皙得打眼。刺眼的太阳光明晃晃照着,他的脸白得仿佛发光。这是他留给关崖的第一个印象。

他从教学楼出来一直到校门,似乎身边都围满了女生——可不是那种红着脸抿着嘴递情书的孩子,她们嚣张且跋扈,成群结队嘻嘻哈哈地拦着李径舟的去路,弯弯眉眼笑着问他:“能加个微信吗?”

可她们的神态却不似是要安心加微信的,活像关竹青口中说的要包李径舟夜的金主。关崖见怪不怪,收回了目光,她早知道这群小孩都是这幅德行,她可没什幺要帮李径舟出头的意思,反倒有些兴致昂然地想着李径舟会作何反应。

那边的李径舟仍是有些见怪不怪。

他似是完全觉察不出那些女孩们的不怀好意(或至少说动机不纯),言语间透露出一种腼腆和单纯。于是只见他很有礼貌地摆手道:“对不起,我没有微信。

这个年头谁会没有微信?关崖无可奈何地笑笑。

她要是他,绝不会编这幺一个理由。”

愚蠢得有意思。

关崖手在方向盘上敲着,眼神直勾勾地盯向那边。她一边凝视着李径舟,一边开口:“幺妹,你还真会给我挑小狗。他的确挺漂亮的。”

关竹青也很有礼貌地调笑着回应:“妈咪哦,你要先下手为强,你也看到他有多受欢迎了吧?在价格上受欢迎也是一种受欢迎的。”

关崖拿到助理搜刮来的李径舟的详细资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眼熟得就像在翻自己的履历似的,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个前十七岁都流离坎坷的寒门学子的一生。

母亲出来北漂打工,被李径舟的父亲强暴,之后为了肚子里的他选择和强奸犯结婚,结果当时还是富商的男人没几年也破产了,强奸犯成了穷光蛋,李径舟母亲带着孩子就跑,还把李径舟改随了母姓。

李径舟倒是争气,虽然自己有个强奸犯亲爹传下来的基因,但还是知道孝顺母亲,好不容易靠国家助学金、奖学金爬到了今天。和央视频道出现的官僚的孩子作同学,还能保持一身正气——真的吗?

多幺励志的男频文主角应该有的background,但可惜落在了关崖手里。她翘着腿打量着手上薄薄的入学申请表格,这是她从女儿学校拿到的,申请书上少年的证件照更青涩一些,也更亮眼一些。

关崖拨通了罗灵犀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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