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房间内灯光昏黄,梳妆台上的椭圆镜面如一潭湖水映出一道纯白色的倩影,这抹身影仿佛一枚石子投入其中,让原本平静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谢慎行转过身靠在梳妆台前,狐狸翠眼目光灼灼,望向不远处的女人。只见她的长卷发盘起,头戴白色的燕尾护士帽,身上穿着同色护士连体裙,裙子的长度到大腿,腰线的位置收得紧,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婀娜多姿。
姜婷极少穿紧身的短裙,而且她穿上这套护士服莫名感觉有些羞怯,总觉得像是这坏胚子二人往日最是喜欢的某种角色扮演的戏服一般?
她越想越觉不对劲,一边整理着脑袋上的燕尾护士帽,一边忍不住抱怨道:“这裙子是不是小了些呀?”
说完久不见回应,她擡起头望过去,这才发现男人打扮得跟正经良医似的,偏生内里是个衣冠禽兽,正如一头饿狼紧紧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身来。
她的面上泛起一酡红晕,一路晕染到耳根,怯生生地撇开头不敢同他对视,又干巴巴地轻声提醒道:“跟你说话呢……”
谢慎行的心头好似被羽毛挠上了两回,颇有些瘙痒难耐,倘若不是时机不对,非要拉着人去床上好生嬉耍一番。
他听见粉面含春的小护士的话,施施然上前扶上她的肩头,面上笑得阳光灿烂,薄唇微启安抚道:“瞧着是有些紧。应是那群人办事粗心,拿小了一号也未可知,不过现在时间太晚了,再去置换估计是来不及的。”
“那怎幺办呢?这我怎幺好出门呀。”姜婷闻言羞臊地拉了拉裙摆,鼓着小脸问道。
谢慎行摸着下巴唔了一声,余光望见一次性的蓝白色口罩,指了指那口罩,狐狸翠眼弯弯又道:“你看,戴上这个不就能出门了?”
“这样谁也不知道你是谁。”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拿起口罩,拆开包装给她戴上,将那张娇媚的脸蛋遮了个大半,只露出一双明亮动人的杏眼。
或许是心理作用,这口罩就如同面具一般将她的脸面掩藏,让她生出了些出门的勇气。她抿了抿唇,知晓没别的法子了,只半情不愿地闷声回道:“好吧……”
谢慎行见她如此乖巧,亲了两口她的眉间,连连称赞道:“小姜婷真是太乖了。”
姜婷仰面哼了两声,还未开口说话,却见眼前人正了正衣襟,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了,小姜护士,现在请叫我谢医生。”
谢医生?这人趁着谢慎言不在,从谢助理摇身一变,竟成了谢医生?姜婷摸了摸发烫的耳尖,心中羞耻的厉害,粉唇上下一碰,就是喊不出这话。
偏生眼前的男人目光热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非要听她叫这一声。她想着许久不曾见面的丈夫,指尖捏了捏裙边,低下头细不可闻地开了口。
“谢医生……”
话刚说完,她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任对方再怎幺小心肝地喊都不再叫一句。
谢慎行蹭着她的脑袋,眼见再闹下去就要惹恼心上人,十分有眼力见地停了动作,转而拉着她的小手出了旅馆,开着车直接大剌剌地从大门进去了医院。
姜婷未曾想到一路如此顺利,她听着谢慎行同她说着要去的医院楼层和病房号,心中紧张又忐忑地跟着他从上了电梯。
不知蒋伯南见了她会是什幺反应?还会是像先前那般生气幺?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楼层进口处竟笔直地站了一对正在值班站岗的士兵。
霎时间,姜婷的心提了起来,举着银色托盘的手心忍不住冒了些细汗,擡眼望向身旁的男人,却接收到对方带着安抚的眼神。
她的心随之放了下来,低着脑袋跟在他的身后,二人一齐来到了士兵面前接受盘问。
值班站岗的士兵拦下谢慎行,看了眼他胸口的铭牌,面无表情地问道:“谢慎行医生?我怎幺没见过你,你进去要做什幺?”
谢慎行高挺鼻梁上的眼镜闪过一道暗光,一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另一只手点了点身旁戴着口罩的小护士,面容如春风和煦,柔声一一回道:“你好,我之前一直是负责其他科室的,这回是受李医生所托,过来给里面的一名蒋姓病人换药。”
值班士兵看了看二人,虽相关信息都对得上号,但却丝毫不曾松懈又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人脸识别成功再进去。”
姜婷闻言心中一紧,擡眼却见谢慎行面不改色地应声上前,对着墙面上的机器识别面容。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机器屏幕上,不过几秒的扫描分析后,只听见滴的一声,验证通过几个字随之出现。
姜婷虽心里有所准备,但真见到了识别通过,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也跟着上前进行面容识别。
待识别成功后,她转过身同眼含笑意的谢慎行对上视线,心中不免觉得好笑,想着对方要是有狐狸尾巴,恐怕是要翘上天去了。
值班士兵眼见二人身份无异,自然也放了二人进去:“进去吧。”
谢慎行颔首表示谢意,他进去后朝身旁的小护士单眼眨了眨,瞧见对方也弯了弯杏眼,二人默契地不言语,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去。
只是二人还未来得及高兴多久,眼瞅着就要到了病房,下一个拐角却同一人不期而遇。
他望见姜婷和谢慎行,面上闪过惊讶之色,难以置信地出声:“蒋太太?!谢先生?你们怎幺在这里?”
此话一出,姜婷和谢慎行都怔了片刻,未曾想到竟会遇上顾青远。
顾青远认得二人,显然是蒙混不过去的。谢慎行率先反应过来,刚想上前却见他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地解开白大褂下的袖扣。
他笑的一脸灿烂反问道:“顾助理,你这是做什幺?我们不过是想要去看望一下伯南。”
顾青远有所防备地躲开了谢慎行的动作,眉头一皱回道:“蒋检吩咐了不见外人,你们回去吧,不然我喊人过来了。”
不见外人,还要喊人?谢慎行挑了挑弯眉,他长这幺大还没被人威胁过,不由暗暗嗤笑一声,又悄然朝姜婷使了个眼色。
姜婷听了顾青远的话很是心酸,又琢磨出谢慎行的意思,捏紧了手上的托盘往一侧靠去,试图偷摸摸地混过去。
谢慎行见顾青远要出声阻拦,当即上前给了他的嘴角一拳,冷声阴阳怪气骂道:“好你个狗腿子!什幺外人?人家正经夫妻要说体己话,你倒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
顾青远还未反应过来就挨了一拳,眼前冒着金星,挣扎着要稳住身喊人,又被人捂了嘴直接按在墙上。
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受过这罪,只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真是倒了霉同这阎王碰上面。
姜婷看着二人扭打在一处,喉间短促地叫出声,又连忙捂着嘴,没想到二人真的动了手。
她只暗自对可怜的顾助理道了声歉,放下手里的托盘,转过身往病房的方向跑去,满心是即将见到丈夫的欢喜。
——唰,病房门被猛地拉开。
姜婷的视线同里头那双慢慢睁开的丹凤眼对上,杏眼倏地变得通红,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扑在他的身上,又委屈又可怜地喊道:“蒋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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