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的夜晚来得晚些,往日的边陲小城本该一片寂静,可如今却是络绎不绝前来拜访的官员。
顾青远今日招待这些人一整天,实在有几个不敢推脱就前去同上司禀告。
“蒋检?”他敲了敲病房门,待得到里面的回应,才拉开门上前一一将情况说明。
蒋伯南穿着蓝白色的病服,领口解了颗扣子,隐约可见肩头包扎的白色绷带。他的侧脸面部线条流畅,低敛着的丹凤眼深邃,浓密的黑发往后梳着,又有点点碎发坠在额角,为他的凌厉倨傲增添了几分柔和。
他正看着手头上的卷宗,听了顾青远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对这些八竿子打不着又上赶着拜访的官员不胜其烦,头也不擡地吩咐道:“不管是谁,一概不见。”
“好的。”顾青远应声回道。他得了上司的话转过身出了病房,这才有了几分底气将外面的等着的几个祖宗送走。
蒋伯南的余光见人出去,想起不久前因突发的刺杀事件而提前结束行程的华总理一行人,不由得生了几分烦躁。
按道理他应陪同华总理一块离开,可偏因着肩头的子弹擦伤而被安排留在N市的医院休养。虽他一再表示并无大碍,可架不住总理的好言劝慰,再加上对方又以继续观察两国形势为由,无奈推辞不得暂留此地养伤。
他的丹凤眼一暗,指尖轻点纸面,当初既然未随小组离开,此时没有契机怕是难以返回,这般倒是让他有些拿捏不住,华总理其人究竟是好意还是另有企图?
左右不过几刻,他的丹凤眼忽地一跳,总觉要有什幺要发生,不由得扶上微微刺疼的肩头。
那天的子弹擦过他的肩头,他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脑中划过的最大的念头便就是不甘,可不甘又能如何呢?
他还未来得及再想些什幺,门外又响起了顾青远的声音,对方上前转告已经将人都送走了。
蒋伯南颔首表示知晓,挥手示意其出去,思绪被打断后也无意再多想,只双眸微阖靠在床头的软枕上休憩。
顾青远察觉顶头上司情绪不佳,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还未松口气便就在转角遇到了今日的煞星,囫囵地挨了几拳,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那头的蒋伯南的耳尖微动,隐约听到了些动静,却气得额角微跳,只当是哪位官员非要闯进来。
当病房门被拉开之时,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心头猛地一阵悸动,竟同那双再熟悉不过的杏眼对视上。
他还未回过心神,怀里就撞进了一头小鹿,只撞得他心跳加速,心头满是不言而喻的欢喜。
一腔的不甘在此时散尽,他伸手用力地回抱住怀中人,劫后余生的他愈发地庆幸,庆幸能够再次见到眼前之人,能够将她抱在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姜婷的脑袋上,怀中的幽幽暗香让他的灵魂和肉体都为之颤动,知晓内心深处缺失的那根肋骨又回到了他的胸膛。
如此过了好半晌,蒋伯南缓缓退开身,伸手将她脸上戴着的口罩摘下,低声问道:“你怎幺来了,怎幺过来的?”
姜婷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倏地记起外头同顾青远纠缠的谢慎行,又念起男人对这几人分外憎恨,不免害怕担忧对方会责怪自己同奸夫偷偷过来。
这般想着想着,她的脑海不禁浮现出一脸怒容的丈夫拿着扫把将她和奸夫赶出医院的画面。
她的杏眼愈发的红,泪珠子在里头打着转,不回答反而扑进了男人的怀抱,紧紧地抱着他,泪眼汪汪说着: “别、不要赶我走!”
赶她走?蒋伯南心头爬上说不清的滋味,手掌摸上她温热的脸蛋,饶是铁石心肠也不禁动容,他怎幺会舍得赶她走呢?
他刚想要出声安抚受惊的爱人,可门外却又传来些许动静,擡眼却见一人站在门外,左眼和嘴角乌黑,屈指敲了敲病房门。
“蒋检……”顾青远讪讪开口道,有些尴尬地打破了不远处二人的温情。
蒋伯南的眉头一皱,应声问道:“嗯,怎幺回事?”
“是有人想要闯进来。”顾青远摸了摸泛疼的嘴角,只站在病房门口回道。
蒋伯南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颤身子,当即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什幺人?把人带进来。”
顾青远闻言这才擡腿进了病房,又朝外头颔首示意将人带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生得妖精似的男人举着双手,身后站着两个举着枪的士兵,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大褂,望见病床上相拥的二人,狭长的狐狸翠眼一闪,面上笑得如春光一般灿烂夺目。
真真是她的冤家。姜婷余光望见奸夫那副讨打的模样,擡眼又瞧见丈夫的脸色越来越黑,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
她抹了抹泪珠子,刚想开口说些好话,却被丈夫凌厉的目光制止,吓得她到了嘴边的甜言蜜语都咽下了腹中。
蒋伯南如今见着了谢慎行还有什幺不明白的?还用再问如何过来的?他连脑子都不用动,知晓定是这奸夫陪同赶过来的。
他又瞧了眼顾青远脸上的伤,冷了声问道:“谢慎行,你把我的人打成这样是什幺意思?”
谢慎行闻言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回道:“我不过是顾助理生了点口角,一时冲动了些动了手。”
正说着,他又转过头同顾青远眉眼弯弯,咧了一口白牙说道:“哎呀?真是对不住顾助理呐,您莫见怪呀。”
顾青远原先吃了谢慎行好几拳,好不容易喊来值班士兵,举着枪这才让人消停了。这会子又被对方阴阳气得心口郁结,偏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些什幺,只涨的面色通红。
蒋伯南听见谢慎行的狡辩也气得不轻,再加上小妻子欲言又止那藏不住想要为奸夫辩解的模样,一时如同火上浇油,直接打翻了他的醋坛子。
或许是动了怒,他的肩头微疼,不禁伸手捂住伤口,皱着眉冷声责怪道:“一点口角你就动手打人?谢慎行,你的能耐可真大,是要上天不成?!”
姜婷看见他捂着肩头,有些心急出声:“蒋伯南你怎幺了?”话刚说出口,她记起他身上还要伤,不禁想要上前查看,可刚伸手过去却被啪地一声打了手背。
她疼地一下缩了手,捂着被拍红的手背泪眼汪汪地望向眼前的男人,满腹委屈不知他为何要这般,却又见对方黑着脸,指着谢慎行身旁的位置,眉眼含着化不开的寒意,冷厉地开口道:
“你也过去站着。”
姜婷听见这冷言冷语,一下被刺的生疼,心里有气又因着被枪举着的奸夫不敢贸然顶嘴。
她坐在病床旁僵了会身子,还是忍不住红着眼顶了一句:“我站就是了!”说罢,她起了身,气鼓鼓地站在了挨了骂的谢慎行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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