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我很抱歉临时找妳出来,但我希望把事情说清楚,我们现在误会很深——」
「那男人感觉⋯⋯是在挽回白鹿姐?」李柔柔啃着鸡肝,一边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呦,这都悲痛得要哭出来似的。」
「误会?」白鹿的声音满是不屑和轻蔑,夏梓瑄完全能想像,现在她是怎么样嘲讽的表情,「你说这是误会?不是吧?贺子宸,你想不想试试看被扒光衣服、丢到陌生人面前的感觉?」
「⋯⋯我很清楚妳生气的点,这部分确实是我的疏忽⋯⋯我的意思是,我真的错了,而且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男人头疼的按住脑袋,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保证,家里的钥匙只有我和文斌有,我那天确确实实跟陈小姐⋯⋯就是我前妻陈晓云,我们约好了是隔天才把孩子送回家,,我真的完全没想过,她会提早把孩子送回来这种可能性⋯⋯」
「⋯⋯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白鹿姐到底是跟人家发生了什么事啊⋯⋯?」李柔柔啜了口茶,一面偷瞄白鹿那一桌的情况,「白鹿姐怎么看都是气疯了的状态呢⋯⋯」
「既然理亏的是对方,至少可以确定白鹿姐没做坏事了。」何以杉说着,又夹了根茭白笋进夏梓瑄的盘子里,自己也顺便放了一根,「所以瑄瑄也别太担心了。」
听他们这么说,夏梓瑄心里也稍微好受些,但后头再度传来白鹿的冷笑声,「请问你的疏忽造成我的损失,打算怎么赔?工作碰上的时候你没乱说些什么我很感激,至于你离过婚、有个孩子,反正我们只是砲友,我没意见,但好歹床上相处过,我什么性格你没个底?你今天带上前妻又是几个意思?我白鹿对一个人好,那是彻头彻尾不带假的好,但要整死一个人,也是不计代价的让那人一辈子胜败名裂翻不了身!」
一直旁听着的三人同时感到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觉得那一桌子的情况都清楚了,「白鹿姐的意思是⋯⋯她跟莫柏的经理是砲⋯⋯砲友,然后可能哪天他们在办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被前妻撞见了?」
夏梓瑄只感到一阵瞳孔地震,今天这一切已经讯息量过大了,虽然⋯⋯虽然白鹿姐的性生活方式有点开放,但并不会影响她对白鹿的尊敬,只是这样态度强硬又尖锐的白鹿姐,她是第一次听到。
「⋯⋯鹿鹿,我真的错了,求妳了,能不能信我一次?」男人的声音是真的在难过,「我找来陈小姐也只是觉得,如果妳不相信,可以当面对质的,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没有,那天晚上说的话也是真的,拜托妳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虽然我们开始的方式不太理想,但我是真的⋯⋯我⋯⋯」
「哇呜,这男人姿态可放得够低了,也真是下了血本。」
大概知道了事情脉络,李柔柔也有了放心看戏的心情,「不过啊,我还是方组长那一派的,果断道歉我可以,但这突然的晕船设定我不行。」
这不用说,一听就知道是男方晕船晕烂了,但白鹿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突然觉得那个人有点可怜啊⋯⋯」
何以杉瞄了眼陷入沉默的夏梓瑄,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过白鹿姐平常温温的,没想到这么⋯⋯开放,也不知道方组长知不知道。」
这种事他们也不好打听,还不如不想,李柔柔哼了声,夹起被冷落在盘子里的青椒送入口中,一道陌生的女声不带情绪的传来,和白鹿的针锋相对不同,只是百般聊赖似的陈述些什么,「白小姐,那天的事确实是我不妥,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提早把文斌送回家,只是两位那时可能在忙,所以一直联络不上贺先生,我以为他不在家,才擅自跟文斌拿了钥匙开门,造成两位之间的不愉快,我也感到非常抱歉。」
陈晓云说完后,那一桌子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李柔柔都一度怀疑白鹿是不是不打算回答了,也许这个人的解释会让她回心转意?
白鹿再开口时,声音和平时在公司一样温和而平缓,甚至还有着几分从容地笑意,夏梓瑄听着却感到一阵背脊发寒,这副声音听起来和平常相同,却完全不一样,显然是刻意伪装起来的声线,明明温温的,却让人不寒而栗,「贺经理,陈小姐,我想两位对我的理解都不够深,所以两位做出这样的判断,我虽然遗憾,但也只能接受。」
「至于贺经理的提议⋯⋯没什么机会不机会可言,这涉及我的原则问题,以后,我们仅限于工作关系,更多的,您要争取,我不反对,但我不会接受。」
「我白鹿,不谈感情,只谈工作、只谈身体关系。」
听著白鹿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三人只感到一阵瞳孔地震,何以杉只觉得自己三观碎了一地,「老天⋯⋯这么直白的吗?白鹿姐居然是这种人⋯⋯」
「⋯⋯那又怎么样,白鹿姐就是白鹿姐,她要这样做也没错,一点错都没有,这是生活方式的问题。」
虽然和以前的认知不同,但夏梓瑄还是接受了白鹿这番说词,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没资格说三道四,何况白鹿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至于李柔柔,沉默了一阵后悠悠开口,「等等,那我的cp不是注定be 了吗?」
「⋯⋯就跟妳说方组长跟白鹿姐是cb组合了。」
何以杉深深叹了口气,喝了口麦茶压惊,后头三人都没了说话的声音,估计这次是谈得告一段落了,正当他以为这场闹剧终于要落幕,一道略带随意的声音悠悠传来,他嘴里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白鹿,还没谈完?啊⋯⋯看来不太顺利呀。」
「⋯⋯少装了,你从陈小姐开口后就在听了。」
看着突然加入的某人,李柔柔眼睛一亮,「感觉我的cp还有救,这不是方组长吗?」听他这么说,两人应该是一起来的,而且方绍钦一直在外头等著白鹿。
「看来方组长原本就知道白鹿姐的生活方式了⋯⋯」何以杉突然觉得有点头疼,真的看不懂自家上司到底是在整哪出了,「不是吧,难道方组长还真对白鹿姐有什么想法不成?谁会下班送上司来谈事情还在外头等着⋯⋯」
李柔柔还想说什么,擡起头时,却冷不防的和方绍钦对上了眼,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但对方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移开视线,继续开口道,「是是是,用不着揭穿我。」
「不如跟我换一桌喝个两杯?」
方绍钦的声音和平常一样,看着端起笑容武装自己的女人,仔细观察那双失去了光芒的眼睛,确实藏起自己的心情后笑道,「毕竟妳的爱店给人玷污了,换个人净化一下。」
知道他早看破了自己的心思,白鹿没有答话,过了好一阵才开口,脸上的笑容面具出现一丝裂痕,「你请客?」
「情况特殊,我请客。」
这种时候方绍钦还是很大方的,白鹿立刻起身,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和身边的随身包,无视那个让她失望透顶的男人,跟着方绍钦往比较里头的座位走去。
方绍钦和店员确认了位置,移动时有意的遮挡白鹿的视线,不让她看见那一桌子已经慌了阵脚的小朋友。
她最疼后辈,虽然她完全不在乎这些事情被知道,但绝对不是用这种难堪的方式,所以暂时还不能让她发现孩子们在这里,但今天这种事情,白鹿通常会希望直接说清楚的。
想到这,方绍钦低头发了条讯息给何以杉,让他们想知道后续的话,可以留下来等等看,他让白鹿恢复正常状态后再来聊,接着转头看向身边逐渐卸下伪装,表情也逐渐失去灵魂的白鹿,带着她在背对小朋友们的位子坐下,自己坐到另一边去,她很自然的也已经点了几道串烧,他速速瞄了眼,果然是她常吃的那些,喜好还真是从来没变过。
今天加班会议开到一半,白鹿接到电话的表情就已经不太对劲了,他和白鹿早在大学就认识,还一起做过读书报告,交情比其他人想像得都深,他见过她最单纯的模样,也见过她刻意让自己堕落后,像现在这样逃避现实的模样,她身边换了几个男人他都知道,她向来对他坦白,完全不拿他当外人,又或者应该说,她从来不拿他当个有任何发展可能性的男人在看。
真是最好也最烂的开局方式。
方绍钦发了会呆,白鹿也看在眼里,本想出声喊他回神,但看他自己缓过来开始画单后,也就没多说什么,等他点完很自然的又接回手上看了一眼,确定没漏点什么想吃的后,很自然的想起身把点餐表拿到柜台去,但方绍钦率先站了起来,拿走她手中的菜单,「我来吧,妳待着,等等饮料我拿回来,今天喝酒?」
「⋯⋯喝。」
看着异常主动的某人,白鹿也没多说什么,就这样放着他去了,看来她亲爱的「朋友」又在为她瞎操心了,可能是她现在想的某个原因,也可能有点贺子宸还没离开的原因,总之就是为了避免她碰上某些人才这么做,但真无所谓就是了。
嘛,不过一如继往的,感觉不坏。
其实贺子宸这件事给她的冲击没想像中大,只是单纯觉得糟心,她可不是什么脸皮厚的人,跟砲友办完事都还没缓过来,结果给人家前妻跟孩子撞见,真的是谢谢了,她当时就不该答应在玄关,不对,根本不该在隐约发现他已经有了别的心思后还继续跟他睡。
感情这种东西,她真的烦透了,绝对不要。
只有他不一样。
方绍钦回到座位时,手上抓着的却是两罐乌龙茶,一罐放到了她面前,另一罐自己开了喝,白鹿瞄了他一眼,伸手开了自己那罐,喝了一口后,悠悠的开口,「就这么确定我会按习惯来?说不定我今天想直接喝酒,果然阿一就是阿一。」
之前来这里,她跟方绍钦都是分开拿饮料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会先喝茶再喝酒的,如果当天不喝酒,基本上都只拿碳酸饮料。
「妳没说我怎么知道,妳只说今天喝酒,没说要直接开始喝。」
听到她喊了那个称呼,方绍钦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却随即恢复平时的表情,知道她只是没事找事说说,如果她真打算直接开始喝酒,现在根本不会马上开了茶喝上,而是会自己拿回去冰柜换酒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