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要带宜儿去何处呢?”
去多久?会不会耽误去建康的行程?
杜竹宜心中有许多疑问,虽说与父亲在一起,去哪里都行,可私心里,她还是更希望早点到那个——关上门只有父亲与她的所在。
“哦,是……”杜如晦正要说,车厢外传来杜常的声音.
原来马车这时已停在路旁,下人们给这对“有疾”和“侍疾”的父女备好了午膳。
他卖个关子,笑着说:“是个好地方,心肝儿到了就知道了,不会耽搁多久。”接着,他对着外头吩咐杜常传膳。
待膳桌摆好,父女俩并排坐在一方,安静地用起膳来。
杜如晦发现,女儿用膳有个习惯——每每他夹过的菜,她便夹一箸,他未动过的她也不会去动。吃得慢条斯理,双颊一鼓一鼓的没有声音,像只可爱的小仓鼠,便觉得女儿十分的乖巧可爱。
他往女儿碗碟中,夹了几箸摆放较远的菜品,柔声道:“多吃点,别讲那些虚礼。”
杜竹宜红着脸点点头,答了声“是”。
昨日午膳时,她一丝力气都无,是父亲将她抱在怀里喂她进食。是以今日倒是头回,在没有其他家人和下人在场的情况下,和父亲一齐坐着用膳,她不可能不紧张嘛~
这时,杜如晦吃得差不多,想到一件事体,便将碗箸搁下,对着女儿问道:“心肝儿,为父之前说过,这次带你出来,要教心肝儿做生意,这件事,你可有何打算?是跟着为父参与家中的生意,还是另有打算?”
听到父亲谈到正事,杜竹宜当即也放下碗箸,正襟危坐。
她知道家中生意便是贩盐,总体分为两个版块:其一是盐场制盐,由官府收购,充作官盐;其二就是私盐,涉及的人事则是三教九流,无所不包。但不论哪个版块,都是明争暗斗,稍不留神,便要搭上身家性命的。至于更细节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父亲并不是当着家小,絮叨遇到甚幺无法解决的难题的类型。
她沉吟片刻,秀眉深锁,试探着问道:“父亲是如何打算的呢,对宜儿?”
见她这副严阵以待的样儿,杜如晦不禁被逗乐,他长臂一展,将女儿抱入怀中,亲昵地顶了顶她的额头,半开玩笑地道:“当然是随心肝儿的心意来,若是心肝儿有志家族生意,就先在为父身边打杂,再干个管事,哪天能独当一面了,为父便好退隐,享更多的女儿福了。”说完,他竟觉那样也不错,有些乐不可支起来。
杜竹宜觉得他在笑话自己,伸手推推父亲胸膛,皱着眉嗔道:“别笑,父亲别笑话宜儿。”
“好好好,不笑,”杜如晦连声应着,笑意吟吟地道,“为父并非说笑,只是心肝儿究竟如何打算呢,为父好相应安排。”
杜竹宜陷入深思,她原本是认为跟着父亲做事,能时时见着父亲,便是最好的,可,方才听了父亲那套互害的说法后,她犹豫了。
若在外面,与父亲太过亲密,或是像昨日,做得太出格,被太多父亲的下属知悉,总是有害父亲的威信的,倒不如……
她有了主意,温言细语道:“父亲,宜儿不惯与外男往来,一定要做自己的事业,倒是想做些女儿家的生意。”
杜如晦见女儿有了选择,点点头道:“也好,具体做甚幺,心肝儿可到建康后,再作考察。”
“吁——”,车厢外传来杜丙赶马的声音,和马匹的嘶叫声。
与此同时,杜竹宜感到马车在转向,这是要去——
她转头看向父亲,杜如晦见女儿看他,笑道:“快到地方了,心肝儿可还用膳?”
杜竹宜摇摇头,说道:“宜儿吃饱了。”
“嗯,那再喝点果饮,润润喉。”说着端了杯黄澄澄的饮品,喂给女儿喝。
绵甜可口,杜竹宜就着父亲的手,多喝了几口。
很快,当她感到肚腹中热乎乎,脑袋里晕陶陶,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果汁,而是果酿!